“娘娘,不是这样,我们没有……”
“那就是我冤枉你们了?那就是我居心叵测了?”她从帷幔中探出手,手指微曲,她的声音开始变得娇媚,又有一种震慑力。
“不是……”
“那是什么?”那个仙风道骨的老者突然抬手扣住两个人的手臂,让他们不得不曲腿跪在那里,脸贴近地面。
“话不是说得那么绝对,让我猜一猜。”她躺在床上,斜斜地侧躺着,把手臂抬起,用手指拨弄着帷幔,帷幔轻轻浮动,她的脸在中间隐现着。
“我猜,你们是故意把嫇粉加入任之琳的药中。你们因为这个后起之秀心生妒忌,害怕他影响你们在宫里的地位,所以一次次地想要害死他。就比如在思掝河边,你们遣人把他打晕扔进河里,却没有想到被我看到了。有了那一次的教训,你们的手段更加严谨了。所以你们就任由任之琳来为我诊病,想着嫇粉不至于伤人,却可以产生奇痒,我一定会惩治任之琳。这样,你们可以借我的手除了他这个祸害,还没有人能够怀疑你们。加上这个任之琳是一个没脑子的,所以你们自认为你们的计策可以成功,从此高枕无忧。但是,你们没有想到,我会让锦娘去太医署问罪,让她说我体质特殊,伤口溃烂,高烧不退,快要死掉。你们没有想到事情会闹大,又怕陛下怪罪,祸及你们整个太医署,所以你们才会害怕,才会急着过来医治。”
“娘娘……”
“你们就说我说的对不对,哪有那么多废话。”她的手伸向站在一边那个宫女,然后从帷幔里面走出来,秀美的深蓝色衣裙垂在地上。她轻轻笑了,是那样高贵的,冷艳的,诱人的红唇格外鲜艳。
“娘娘,你……”他们的眼睛瞪大了,在地上的头颅转来转去,一脸的诧异。
“很惊讶吗?我骗你们的,我根本就没有受伤,又何谈误用了嫇粉?”她的目光挑向地上的两个人,微微地笑着。
那两个人不说话,脸贴着地面,僵硬的脸上带着没有温度的表情,不知道是悲哀还是什么。
屋外忽然间就起了一阵风,又是一声炸雷,好像是天上的神明故意惊吓谁而特意为之。屋子内又昏暗了几分,床上的帐幔微微飘动着。门忽然就推开,苏洛锦带着惊慌失措的脸从外面跑进来。她的声音不大,但是她听得很清楚,苏洛锦说:“陛下过来了,现在怎么办?”
因为刚才她为了骗过这些太医署的人,把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了,想必宇文颉是听到了这些假消息才过来的。她一时心慌,扶着小宫女的手不住颤抖。她不能就这样把实情说给宇文颉,让他知道这全是她的闹剧。这样宇文颉一定会奚落她,责怪她,并且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情来。
她转身又躺了回去,把帷幔遮好,盖上被子,安静地躺着,只想着宇文颉应该不会在这里待太久。苏洛锦即刻去告诫了那两个太医一些话,连威胁带恐吓。两个太医刚被老者放开,还是愣怔的表情,木讷地点了一下头。
苏洛锦带着那个宫女,还有仙风道骨的老者低着头走出去,迎上走进来的宇文颉。他携带着风,眼睛里晦暗莫测的,把手背在后面。
“慢。”宇文颉本来一门心思地走进来,却忽然把目光投射到了这个老者身上。
木谨言在床上躺着,心急如焚,因为这个老者根本不是什么在外面请回来的仙风道骨的隐士名医,其实就只是一个小太监,被她们乔装打扮了一番,才勉强以假乱真。
宇文颉走近这个“老者”,冷着脸反复打量他一通,然后抽了抽嘴角,说:“这是什么人?”
苏洛锦当然紧张,颤着声说:“陛下,不过是从外面找回来的一个名医,说是能给娘娘调理身体的。”
“调理身体?我听说她高烧不退,昏迷不醒,快要去了?”宇文颉的声音里带着疑惑,目光如炬地瞧着她。
“不是,没有他们说的那么严重,但是娘娘确实病得不轻,所以就找了这么一个名医。”
“既然是名医,那么你说说,皇后现在的情况怎么样?有没有大事?”宇文颉把目光转向这个人,他立刻全身僵硬,不自然地张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什么名医?这个乡野村医来给娘娘诊病,什么也没有诊出来,纯粹就是想骗点钱,所以娘娘让我把她遣出宫去。”苏洛锦立刻似笑非笑地说着,圆着这个谎。
“原是如此,既然没有那个本事,就不要自诩名医了,把他带出去吧。”宇文颉说得很自然,应该是相信了,不光苏洛锦,躺在床上的木谨言也深深松了一口气。
宇文颉踏进屋内,先向床上望去,浓白色的帷幔轻轻荡着。可以看出来有一个人躺在床上,静谧的氛围。他同时也看到地上有两个脸色发愣的太医,一脸的茫然。
他立在中间,没有去向床前,转过身来看着两个太医问:“我问你们,娘娘的病怎么样?你们如实告知。”
两个太医忽然回过神来,伏在但是,身体剧烈地发抖,也不说话。
宇文颉的眼神深沉着,慢慢走到他们面前,腰间的青玉玉佩轻轻响动。他再次问道:“我问你们,娘娘的病怎么样?你们如实告知,不要隐瞒。”
两个太医突然点头,对上他那张阴晴不定的脸,现在他这张脸上布满了阴云,写着不耐烦。他们立刻低下头,把头伏在地上,不停地磕头道:“陛下,我们不知道,我们也还没有看到娘娘,没办法诊治。”
木谨言在床上躺着,睁着眼睛,只觉得自己的心快要迸出来,捏着自己的衣角。听到两个太医这样说,庆幸他们还算聪明,没有直接说出实情。
宇文颉听到他们这样说,也没有再问他们,竟然亲自走过来查看。
听到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透过帷幔看到他的身形,她看不到他的眼睛,只能感觉到他内心的汹涌澎湃。她在心里想,他为什么会这样?如果他真的担心自己,那他为什么做了那么多让自己那么难过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