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殊自然被吓到了,立在她后面不敢说话。紫泱头上的血洞还在一股股地往外涌着如潮的血,满脸满身都是血,看上去着实有些血腥可怕。
赵云棠已经从宇文颉怀里站了起来,没有了刚才那样的嬉笑和故意的软糯语气。她站在阶前,头上的金泷玉秀发坠曳曳闪光,混杂着清吟的声响。她的脸长年经过用心的保养,看着水润盈盈,现在她身上的紫色广袖金羽裙更能显现她的绝代风姿。她的脸上带着惊慌的神色,似乎难以接受,似乎也在诧异。
她即刻叫人过来救治紫泱,但她是绝对不可能被救活了。
看着紫泱的尸体被抬走,赵云棠看向她的眼神中带着憎恨。这让她很无奈,很无奈很无奈,明明这都是赵云棠的罪责,为什么她还能装出这么一副颠倒是非的模样。
宇文颉始终都没有什么表情,也看不出他相信谁,不相信谁。他还是那样坐着,丝毫不慌乱。
赵云棠忽然就用一种很怨恨的眼神看她,然后发笑了。她这种笑很能调动人心底的悲伤,带着若有若无的凄凉。在这榄寅宫里,处处回荡着她低沉的,如痴如狂的笑声。
她继而庄严地站着,正视着赵云棠,想知道她接下来会做些什么,或者她还能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对于这个赵国公主,似乎她永远都是神秘的,她做出来再多再为常人不解的事情,恐怕也很正常。
她看着赵云棠,她如同看到深夜里盛开着的妖艳的花朵,散发着诡异的吸人心魄的香气。
赵云棠不笑了,而是用一种不屑的神情看着她,向前走了几步。
“姐姐为了害我还真的是用心良苦啊。你是在怪我在你和陛下中间插一脚,毁你们恩爱吗?我早在赵国就听说你们帝后关系和谐,羡煞旁人,我想着自己本无机会。我本无心争斗,但是蒙陛下不弃,引我为知己。就算我和陛下现在相处得好,惹你不快了,让你心生妒恨了,你也不至于如此?姐姐,我没有想到你行事如此毒辣。”赵云棠慢慢靠近她,她冷眼瞧着,对上她的视线。
如果眼神可以成为一道折损人心的兵器,那么无论她,还是赵云棠,恐怕都已经千疮百孔了吧。她把手紧紧握着,一只手里藏着匕首。
“妹妹真的是能够颠倒黑白,我问问你,这个紫泱的家人是不是被你控制了?他们是不是已经被你杀了?”她其实并没有关于赵云棠控制紫泱家人的证据,现在这样说,都只是猜测而已。
“那你找到人证和我对峙呀!”
赵云棠现在只距离她不到两步远,眼神无惧。
“如果我能找到就不会让你现在站在这里了。”
“姐姐,你莫要再胡乱给我添加什么罪名了。紫泱临死前把一切都说了出来,一切已成事实。况且,我听说你不遵太后,在她身上就用了那么多的阴谋诡计,何况于我。想必姐姐你今后也不会善罢甘休的,与其如此,还不如现在就当着陛下的面除掉我,可好?”
赵云棠步步紧逼,走上前,露出自己的脖颈,并且速度很快地抓住她的手。
“贵妃!”
宇文颉一出声,她才想起来他还在那里看着,她向他看了一眼。
宇文颉注视着她们,眼神没有离开过,她猜想他可能担心的就是赵云棠,害怕她受伤,害怕自己伤了她。
“妹妹这样咄咄逼人,真的认为我不会反击?”
“当然不?要不然你手里拿着的东西又是什么?”
赵云棠掰过她的手,让她手中的匕首坦露在他们面前。银光闪闪,这把匕首在阳光的照射下很刺眼,她真的很讨厌这种感觉,就好像自己的内心深处的天地被人剖析了出来一样。
“姐姐还不承认你想杀了妹妹吗?那难道说你今天带着这把匕首,是想弑君?”
赵云棠嘴边带着浅浅的笑,这种笑容让她感觉到了无处遁形之难堪。
“妹妹你想的没错,我就是想除掉你,如果今天没有陛下在这里,我早就杀了你了,你信不信?”她同样也用着劲,不让赵云棠从她手中把匕首夺走。
“哈哈哈”这赵国公主又这般猝不及防地笑了,她的这种放肆又不羁的笑让她的头皮在隐隐作痛。
赵云棠松开她的手,上前几步面对着宇文颉,她根本不顾宇文颉的脸已经发黑,带着一种难以掩饰的烦躁。她说:“陛下,你看,她承认了。她想要杀了臣妾,她就是一个只知道争风吃醋的妇人,她根本不配为一国之母,她根本就没有把你放在眼里。”
宇文颉脸上的表情很浅很淡,但是她却能从中看出他的几分失望,似乎他完全相信赵云棠的话。
赵云棠软糯的腔调听着就给人几分黏腻之恶,她听着很刺耳,很厌恶,就让她很难忍,如果宇文颉真的不在这里,说不定她真的想向她动手。
宇文颉的目光瞟了过来,他似乎可以顿察到她内心深处的声音。被他看着,她只觉得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了。她略略抬头看向宇文颉,不说话,她不想再说话。
宇文颉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很久,终于他说:“后位和宠爱自古以来就不能够两全。这两者从来就没有一个人可以独占,你可知道?”
不能两全?她反复在心里琢磨着他的意思,似乎想不通,似乎不能接受。她瞧着宇文颉,想着他现在早已不穿了她予他的那件衣服。
“那皇兄你当初在大婚之时又何必那样说呢?”
她不明白,那时宇文颉明明说得很诚恳,很执着。她就相信,她因为他的话一直相信宇文颉对她的偏爱。
但是宇文颉立即喝止她,“你应该叫我陛下。”
“是,陛下。”她说出这句话时还很别扭,因为当初是他让她一直这样称呼他,因为他说,那个称呼太过于生疏。
宇文颉确实不是当初那个她的皇兄了,他现在是一国之君。她想通了这一点后,也没有感觉到什么撕心裂肺的痛了。或许还有痛,但是她捂着不让它窜出来。
“那些话?”宇文颉似乎在努力回想,他说:“早忘了,皇后也不要再记了。”
“臣妾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