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颉果然停下了脚步,但是他没有回头,只是丢下一句话:“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再动她一下。”
上官淑聊虽然知道现在宇文颉和她并不同心,但是她没有想到他会说得那么决绝,她一时间竟然站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你会毁在她手里的。”这是她说的最后一句话,但是他却没有回头。
宇文颉一路小跑来到乐轩宫,外面缠绕着的清凉的风,残败了的余留下来的花香,以及那些在半空中汇聚而成这种形状的浮云都萦绕在他在身边。但是这所有千姿百媚的风景都不在他的眼中留存,他心里眼里仅有的最艳丽最柔和的良宵美景只有他怀抱着的人。
“传太医,快传太医。”
苏洛锦从未有过这种手忙脚乱,不知道该做什么的窘状。她立刻喊来的所有服侍的宫女,让她们给这个正在医治的太医准备毛巾和各种需要的物品。她看着她躺在床上,脸色十分苍白,眉眼紧紧皱着头上渗出了一层一层的冷汗。她现在处于昏迷的状态,但是她的手还在紧紧的揪着自己的衣服,看样子很紧张。
那些宫女都在不停的忙活着,她们受到宇文颉那种焦躁情绪的影响,都紧绷着神经,丝毫不敢松懈。宇文颉站在一边,那个太医本是宫中的最好的资质最深的太医,但是他此刻坐在那里,一直在拧着眉,还在不停摇头。
宇文颉看着她不停地紧握着的双手,以及像沉入梦魇中的痛苦不安的表情。他看着她苍白的瘦弱的脸,心里一阵阵难受。
放心,皇兄不会再丢下你一个人了,皇兄不会再让你身处险境中了,原谅我好不好?
她的手臂在一阵阵抽动,伸手想去抓什么东西,似乎是急切地想要寻找什么。宇文颉立即把手伸过去,她紧紧地握着,手在不停地颤栗。
但是那个太医还是在那儿坐着,凝眉深思,仿佛遇到了什么棘手的问题,就像是让他背医术他卡壳了时的样子。
“如何?你怎么就诊治了这么长时间?”这个太医如此的磨蹭,让宇文颉早就没有什么耐心了。
“陛下。”这个太医脸上竟然也渗出一层冷汗来,他弯着腰向他行礼,双腿微微弯曲。
“公主的血已经止住,她的伤口并不深,不日便能痊愈。”他说的这些话倒是让宇文颉放心了下来,但是这个太医接下来又说:“只不过。”
这句话就大有深意了,这个太医继续看着她的脸,他脸上的表情有震惊,也有担忧。他这种吞吞吐吐,一句话不说完的模样让他心中恼火。
“不过什么?”
太医压低了声音,宇文颉立刻让屋内所有的人都出去了。
“公主现在的情况,不知道该说好还是该说不好,总之就是很复杂。不知道为什么,她体内不止有一种奇怪的毒,老臣虽然研读医书,也诊治过不少疑难杂症和稀奇古怪的毒。但是公主这两种,一种凶猛强硬,又一种却柔韧坚毅,这一强一弱,一刚一柔在体内互相牵制,所以她现在没有任何症状。但是虽说没有症状,这些毒素在相互斗争中,都在蚕食着她的躯体和灵气,还会干扰她的心智。所以如果长时间她拿不到解药,终会灯尽油枯,虚耗而死。”
“你能诊治出的都只有这些吗?”这个太医虽然说了许多,但是始终没有提供什么有价值性的东西,所以宇文颉现在只是无措。他不知道她身体的这种状况,所以他现在看着木谨言,眼睛中有很多关切和心酸。
“我现在所能看出的就是,她不宜有什么太大的情绪上的波动。不过,若想找到根源,恐怕还是要求助于赵国王室。赵国的皇宫里留有许多古老密书,并且赵国皇族人大多都精研制毒之术。”
宇文颉在恍然间送走了那个太医,接着他没有让外面的人进来,他在这间屋子里停留了很长很长时间。苏洛锦和外面的这些宫女和太监都不知道他在里面做什么,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她发生过很多事情都是宇文颉根本都不知道的,比如和上官淑聊发生的这些事情,又比如她这次回来,原本就是为了报仇。
木谨言醒来时,有那么一瞬间,她差点被眼前的境况迷惑了。这是在宇文颉殿内,除了宇文颉,没有其他的人。屋子里有若有若无的清凉的木檀香,萦绕在室内,清清凉凉的感觉让她通体舒适。窗户的一边竟然会插着一束君子兰,这种花在邺城并不常见,她也仅仅是在外面的花店遇见过几次。桌案上摆着一碟点心,一个精致小巧的白瓷杯,就如同少时她喜爱的那样。窗户外面有柔和的光线正好照进来,撒在宇文颉的白袍上。他把床上的床帘放了下来,他隔着这层帘子看她,同时她的手被他紧紧握着。她一刹那有一点恍惚,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眼神也无处安放。
“醒了?”宇文颉把帘子拉开,柔声地问,然后伸手摸了一下她的头,这个动作还和之前一样,既温暖又宠溺。他的脸上不像大多数时候一样的冷漠,现在是温和而又晴朗的,如同阳光。
宇文颉看着她笑了一下,他怎么突然的一个笑让她更是摸不着头脑,她觉得他这个笑中有很多的不一样的情绪,好像是忧愁,又好像是欣慰,又好像很复杂。
宇文颉站了起来,他的长袍擦过她的脸颊,他很自然的就向外面走去。
木谨言半天没有做任何动作,她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情和感受。这一切都是她装出来的,骗宇文颉的,想要博取他的同情心。但是他偏偏对她毫无怀疑,对她那么的好。她在心里说着:可不可以别对我太好了,否则,我这心里,为什么会,如此的,难受。
宇文颉没有说什么话就出去了,但是现在也没有人再走进来,比如说苏洛锦。她躺在床上,有微凉的风抚动着她的神经,她把手放在自己的脸上,保持着一个蜷缩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