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的天空上漂浮着几朵乌云,如果说有了乌云必然有雨,那么她觉得今天这种气氛正好可以称得上将要发生的事情。
苌德宫远远地伫立在那里,这座宫殿永远都是庄严的,不可侵犯的,就如同住在里面的人一样。
木谨言走进门,看见门口的两个宫女守在那儿,这扇门半掩着,不知道里面的情形是什么。她在心里细想着,幸好上官淑聊与相国大人对峙的那一天她没有发现她,如果她知道,她一定不会隔这么久才来找她。
木谨言进门看见的是上官淑聊端坐在那里,神色严峻。她刚想行礼,就被她冰冷又不屑的语气阻止住:“不必了,言儿。我看我们都没必要再装下去了,你不累,我可累了。”
木谨言收住自己的动作,收起自己的笑容与尊敬。上官淑聊今天的种种举动可真是出乎她的意料,不过,这也省去了很多麻烦,正和她意。
她就站在那里,凝神看着她。她可以看出上官淑聊今天的与众不同,上官淑聊当然也能看出来她的。她那件浅绿色的衣衫轻轻飘荡着,她的手虽然藏在衣袖中,但是却紧紧握着,她抬起高昂的头,带着不可一世的浅浅的笑。
“不知太后找我来有何赐教?”她想她现在不用说出母后这个词了,就算她说了,她在心里也会对自己增添几分鄙夷之情。
上官淑聊还是镇定自若的坐在那儿,手里拿着一把梳子。她说:“和你一起探讨一下,你那死去的父母,你不是一直都很想弄明白吗?”她的眼睛变得阴沉,带有浓重的怨恨。
木谨言脸色变了变,眼睛中带着让人不安的情绪,她的手揪着自己的衣服,揪得很紧。
“你的母亲可是我多年的好姐妹啊,否则,我怎么会那么好心的收留你呢?”上官淑聊似笑非笑地说出这句话,手一直在抚弄着那把梳子。
她这种阴阳怪气的腔调,真的让她很上火,但是她还是没有怎么样,让她继续说了下去。
“然而,就是这个好姐妹,她硬生生地从我身边抢走我的夫君,谋害我年幼的女儿。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报复她,夺走她的一切?”
上官淑聊说这些话的时候带着一种幽怨的眼神,她的眼睛因为愤怒涨得很大,眼眶都快要裂开了。她把那把梳子摔在桌子上,站了起来,径直走上前,双手按着她的肩:“你居然长了一张和你母亲十分相似的脸,每次我看到你这张脸,我都控制不住自己想捏死你的冲动。”
木谨言发现她现在的情绪又病态,又扭曲,脸色很阴狠,完全没有之前良善的样子。她冷冷地说:“你疯了,你说的话我一句都不会相信的。”她对于这些事情都毫不知情,所以她没办法就根据她的轻飘飘的几句话就妄下定论。毕竟,她这个人什么事做不出来,又有什么话说不出来,根本没有什么可信度。
上官淑聊仰天大笑,她的声音已经快要嘶哑,木谨言不知道她现在这种情绪崩溃的状态是真的还是她装出来的。如果是她装出来的,那么她的演技也是太好了。
她说:“没错,我是疯了。要不然我怎么会没有让你和他们一起死?我亲眼看着你父亲死在刀下,他临死都不向我求饶。我也亲眼看着你母亲死在我面前,但是她死之前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不会相信的。最后我找到了你,但是我看着你是并没有立刻想让你和他们一起死。你不要以为我是良心发现了,我也不是原谅他们了,我就是想让他们在地底下也不得安心,想让他们永远痛苦下去,就像我一样。他们一死倒是轻松,可是我,我这些年又是怎么过的?我无时无刻不在受着煎熬,我的每分每寸肌肤都在日夜疼痛,都在告诉着我,不能忘记那些不堪的往事。”
上官淑聊伸出手就要去掐她的脖子,她现在这种状态确实是让她猝不及防的。她的情绪突然就变换地这么突然,这么浓烈,她感受到了她身上的那种哀怨。
木谨言取下自己头上的一支发钗,她本来不想做到这个地步的,因为这样一来,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收场。但是现在上官淑聊把事情搞成这样,她没办法,于是她也和她一样变得疯狂了。
但是就在这混乱之际,宇文颉又在此时出现,出现的很不合时宜。
“你们在干什么?”
宇文颉这样质问的语气传来,让木谨言一阵惊慌,立马在脑子里飞速运转着,想着这件事情该怎么办。她不能够让宇文颉知道她的这些不怎么好的,黑暗的一面,那样她会觉得很难堪。同时,她也不怎么敢相信,宇文颉不会因为上官淑聊而对她心生隔阂和怨恨。
木谨言的手一偏,朝自己右肩刺去,同时,他用力一把将他推开浑身哆嗦,她的样子异常惊恐。她想她现在应该是处于劣势的状态,宇文颉看到这一幕,事情应该会朝着她想要的那样发展。但是她在想这些的时候,对自己生出了一种无奈的叹息和鄙夷感。原来,在不知不觉之间,她真的变得面目全非了。
旁边的苏洛锦很紧张的站在门口,担忧地看着她。想必宇文颉也是苏洛锦找来的,她还是放心不下她。
宇文颉向这边跑来,看到她时,他的眼神变得越来越昏暗,模样冰冷,神情也很惶恐。
“救我。”
木谨言挣扎着想把那发钗拔出来,她跌倒在他的怀中,一双眼睛尤其澄澈的看着他,带着微微的水雾。她用那双染了血渍的手握着他的手,还特别注意着没有染到他的衣服上。想必她刚才的力道有些大了,她很快就渐渐地晕了过去。
宇文颉看到涌出来的越来越多的血,他没有去理上官淑聊,带着满脸的担忧,立刻把她抱起来,就要走出去。
上官淑聊渐渐恢复了一些正常的神智,现在她的脸色也是很苍白。她的瞳孔放的很大,没有料想到会是这个样子,难道还是自己小瞧了她?她说:“你若是还认我这个母亲,今天就别想带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