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处都是匆忙行走的人,有的在赶路,有的带着妻儿闲逛,这片地方还是同以前一样繁华。繁华落尽之时会怎么还是未知,但是只要存在一日,就不会改变这应有的风气。
翠竹依依,那边的花店装饰得香艳柔媚,如同店门前的主人。古朴的门房,带上用梧桐叶搭建的廊顶,这种清新的芬芳馥郁。木谨言在这家店门前站了好长时间,好像是在观察行人,好像是在等待。直到那个衣着鲜艳,用一只古色古香的簪子轻挽着头发的年轻女人向她搭话:“姑娘你站在我家店的门口,又不买花木,是在干什么?”
她好像忽然回过来神一样,看了一眼倚在门前,身材窈窕,眼睛中好像有星辰大海的漂亮女人。她轻声说:“我在想事情,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不知道怎么能避免错误的发生。”
“唉。”那个漂亮女人叹息了一下,带着洞察世事,超脱凡尘的坦然。她顺手拿了一束君子兰,拿在手里拨弄着说:“所以就站在车水马龙前怅然若失吗?”她轻轻笑了一声,好像在教导一个年幼无知,不谙世事的小孩子。
“这个世界上的事情都无绝对。如果你认为你做的事情是对的,那你就去做。就算有一天你发现你做错了那又如何?错了也是一种经历,同对的经历没有什么两样。难道你因为害怕做错了就什么也不去做了?那样才无趣味,才算在这世间白活了。”
木谨言仔细品味她的话,想听她多说一点,她却如一阵清风一样停留一刻就离去了。她看了一看林林总总在走动的人,朝着一个地方走去。
衙府的大门前站着两排守卫,都表情严肃又漠然,拿着一柄大刀。这刀的质地还算好,让她想到了以前那个善于用刀的参将蒋谟。她想起他时没有什么怨恨,也没有很怀念。好像那只是一段往事,虽然有过珍贵的回忆,有过落魄,有过绝望,但是都已成为过去。
这衙府的大门估计不好闯,如果从一侧翻墙而入,不知道可行否?而且,她还不能带走崔坤的尸体,只能去检查一下他的死因,希望能够得到一点线索。
这侧面比较荒凉,来往的人很少,不过这院墙就比较高了,她仔细观察着,都觉得自己跳不进去。最后的办法是,爬上旁边的一棵根茎粗壮,叶子繁密的榕树。摸着上面的纹理,就像生命,厚重的气息让人肃穆。跳上墙头时他想到了宇文颉,后悔没有好好跟他学过轻功。宇文颉现在已经大概知道她做这一切的目的,也明白他们是站在完全对立的两面的。但是她还是不愿意和宇文颉只谈仇恨,不过若是他不愿,他心存芥蒂,那么她贪心的东西,还能紧紧抓住不放吗?
从这个高度可以看到里面的石碑,立着墙里侧的边缘,上面纹理分明的字,据目测也是一些极具纪念意义的碑帖。院子里现在很安静,那边的衙役都在里面玩着骨牌。这种官场中偷懒耍滑,在一起聚众赌博的事情实在不少见,这正好给她提供了一个契机。
她从墙上跳下来,正好落在一个石碑上,她落在地面上后,还特意擦掉了留在石碑上的脚印。里面的吆喝声,叫骂声一直响起,她走在这青石板铺成的路上,通过一个隔间溜到了后院。
刚才她已经观察了这里面的构造,既然前院没有可能藏人,那么崔坤的尸体一定就在这里。
事情还是很顺利,她很快就在一间屋子的石板床上发现了放置着的崔坤的尸体。看样子并不会有人来检查他的死因,也不会有人去找凶手或者是管这桩子事。既然可以肯定杀人凶手一定和卫国公脱不了关系,那么这里的衙役和督监也一定早就被卫国公打点过了。他们会先把他放在这儿,等到夜深人静时找个地方埋掉,然后对外说是暴毙而死。
木谨言仔细看了看石板上的崔坤的尸体,他的身体还没有僵硬,脸却是紫黑色的。这明显又是中毒的迹象,但是在哪儿中的毒,卫国公又是什么时候发现他们的计划的?这些事情还都不知道。他的眼睛紧紧闭着,嘴角渗出血迹来,穿的还是那件衣服,身体上没有其他多余的伤口。翻开他的眼皮来,看到的是死白的无神的浑浊的一对眼珠。
在他身上不能发现什么线索,就连这毒也只是极普通的毒。看样子今天此行无果,事情还是要另想办法才行。她再把他的衣服整理好了,默哀了一小会儿,转过身就要离开这里。
门还没有完全打开,只留了一个小缝,她看到的是正在走过来的两个衙役。他们边走边讨论着刚才怎样玩才正确,才能赢过。
眼看着这些腰间佩着大刀的人衙役就要走到门前,她找不到地方可以躲身。气氛一下子很紧张,他想着和他们玩硬的也不能在这时。如果他们打斗发出太大声音让其他人听到,把他们引过来,那他就不好对付这么多人的一起围攻。
她看了一眼旁边立着的一柄长达三四仞的通体光亮,质地匀称的长戟。借助它的支撑跳上房梁,抱着它,看着下面。
那两个人围在一起商讨着骨牌的取胜技巧,看样子一时半会儿根本停不下来这个话题。木谨言在上面待得很难受,看着他们谈得激烈的样子,纵身跳下来,跳到一个人的身上。那个人自然被这强大的冲力所砸晕,他的同伴突然见到这一幕,竟然没有被惊到,手立刻就伸向腰间的刀。
木谨言先他一步掏出匕首,一拿起这个匕首,她就又有些动容,差点忘记,这也是宇文颉曾经给她亲自定制的。刀起刀落,寒光略起,她却突然转换路径,用刀柄打晕了他。
她没有多想,立刻就冲了出去,但是她刚刚翻到墙上,就听见底下喧嚣哗起,刀戟碰撞。这是她才知道自己的动作永远是慢的,怎么练都远远不够,一支飞起的箭就射在她的左腿上。腿上传来一阵钝痛,痛感涌遍全身,但是她还是立刻就跳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