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苏洛锦看了一眼木谨言,她一直不说话,她们走出清吟楼后,她还在沉默着。
“你在想什么?”苏洛锦突然对她大喊,同时把手放在她眼前晃了晃,拉回她的思绪。
“我在想,这潺儿姑娘的精神真是可歌可泣,好好一个姑娘,竟然真的愿意为一个死人殉葬,这样的事一般人是做不出来的。”
“是吗?”苏洛锦沉思了一下:“我倒是觉得她未必会死,这崔侍郎的小厮没有见到过这么花容月貌的女子,所以把她留下服侍也说不定。”
“但是潺儿若是不愿,也会宁死不从的。”
“从不从我不知道,但是风月场合的姑娘大都不会像她一样不惜命。”
这时,苏洛锦正说着,她却被什么新奇东西吸引了过去,脚步很快挪过去。苏洛锦过去看,发现这是一个商人在卖面具。他把面具挂了三排,上面是用红釉上的颜色,把那些战场上的将军的模样描摹出来。但是他偏偏用红釉来上色,这让那些将军都变得凶恶并且狡诈,看着更像那些官场中的谋士。
这样一来,木谨言就觉得奇怪,拎了一个仔细地看,就问他:“你这些面具是仿照什么做的?”
那个商人看着就比较精明,手也不停地给另一个模型上着釉,“我这些都是描摹的是将士们。我因为一条腿负伤,现在离了军中,就用这样的方式来纪念他们。”
“哦。”她再仔细观摩了一番这面具,忍不住开口:“可我看它们一点都不像。”
那个商人停下手中的动作,眼睛撇着来瞧她:“那难道你一个姑娘知道他们长什么样?”
“我当然……”她说到一半不说了,因为她看到了面具后的一双眼睛,她把面具拿出,再次看到宇文颉那张笑吟吟的脸。
“啊……你。”她还没来得及再次跑掉,就被苏洛锦拽住了衣服。苏洛锦一只手拖着她,向宇文颉打招呼说:“公子,你好。”
“好。”宇文颉盯着她看,眼神变幻莫测,她以前觉得他这种眼神很神秘,可现在只觉得这是对她的挑弄。
“公子是来寻小姐?”
“是。”
宇文颉明明是一个不苟言笑的清冷的人,就像年少时刚遇到他那样。可是为什么,现在他怎么就在不知不觉中变得那么得……难道说是因为她醉酒时的无心之过惹到了他,所以他要报复回来?
于是,她冷眼看着他们两个在寒暄,再看着宇文颉拿出好大一块金子放在桌子上,对那个商人说:“把它绘成我的模样,不要红色。”然后他对她会心一笑。
此时,细风柔柔的,这条街道上的行人很聒噪,导致他们必须挨得很近,声音放大才能听到彼此的声音。宇文颉就凑了过来,她看到他那青蓝色的外袍和腰间的佩剑以及那张堆笑的脸。
她推开他:“你离我远点。”
“什么?”宇文颉的脸上堆满了疑问。“我说,你不要挨我那么近。”她这一句话就要贴近他的耳朵了。
“哦,近,好好。”于是他便又凑近了些。
“你……好,我走。”她抬脚就走,同时拉着苏洛锦,苏洛锦对她又是一脸的鄙夷。
她们没过多久就走到了藏娇阁,这样一来苏洛锦就一定要进去看看了。于是,这天,伴随着习习凉风,是个清爽的一天。外面的人都来去匆匆,屋内的客人被赶走,只有她们三个人坐在一起。
苏洛锦安排了一桌子卖相很好的菜,她还特意拿出一罐珍藏多年的酒。一打开酒,他们都闻到那醉人心脾的酒香。特别是她又把那液体倒入每个人的酒杯中,放在每个人的面前。这诱惑萦绕在空气中,但是木谨言不得不忍受着,为了防止错误发生第二次。
苏洛锦热情地招待着他们,还故意让酒杯发出很大声音,同时她们一唱一和地说。
“这今天的酒,是我喝过的最好的酒,清冽香醇,这种滑入喉中的感觉就如同掉入仙境一般,让人无法抗拒,想要一喝再喝。”
“对,如此珍品,谁如果错过可真是可惜了。值万钱的玉盘珍馐恐怕也比不上金樽清酒。”
木谨言闷闷地低着头,一筷子一筷子地夹着那一盘水晶煎饺,企图用这样的美味来抗拒他们这赤裸裸的诱惑。
说实话,在吃这一方面,她可能是太有潜力了,过不了多久,这一盘水晶煎饺已经过半。
但是宇文颉偏偏就非要和她过不去,看到了她的喜好后,那双筷子也伸了过来,在她低头吃着碗里的煎饺后,竟然发现,这盘子中已经剩下一个了。
这真的是欺人太甚,她想,古往今来,人们在吃的东西上就是吝啬的。所以她想自己是有权利扞卫自己的食物的,于是她眼疾手快地夹上那最后一个煎饺。
但是那一双筷子也在同时夹了上去,她抬头看见宇文颉那漠然的脸,好像她没有资格和他抢一样。于是她一用力,那薄如蝉翼的饺子皮破了,里面的流着汤汁的馅掉到了桌子上。
她好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一样把筷子收回,挑衅般看着他,他的嘴角勾了一下,再次饮他的酒。
这时,苏洛锦已经看不下去了,把她手中的筷子夺过来,继续在对她循序善诱地劝说着她饮下那杯酒。
木谨言把那个酒杯推开,看也不看一眼。但是下一刻,她一个恍神,苏洛锦已经把她的水杯里的水换成了酒,于是她就喝了下去。
当她意识到不对劲时,她看着苏洛锦那得意的眼神,心想苏洛锦一定想要看她大呼大叫,出丑的样子,于是她偏偏反其意而为之,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
苏洛锦看着她,继续往她杯子里倒着酒,她就顺其自然地继续喝着,竟然达成了一种默契。
此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快暗,街道上行色匆匆的人们渐渐变少,变得稀稀落落的。这座城在夕阳的映射下增添了几分朦胧感。
如痴如醉的天色。
如痴如醉的人都在做着如痴如醉的梦。有一种牵掣,有一种桎梏,有一场嚣张的歌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