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葛东青即使愿意背负骂名,鲁四娘会认嘛?这可是鲁四娘辛辛苦苦打理了四年的家啊!就鲁四娘那泼辣的性格,能同意休妻嘛?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和拂柳修百年之好嘛?答案呼之欲出,鲁四娘是以牙还牙的性格,绝对不会舍弃自己成全他葛东青,真到了那时,这人敢杀人。
葛东青再次郑重地摇摇头:“妻,休不得!”
“既然不休妻,你就让鲁四娘下堂!把当家主母的位置给我让出来!我允许她在这个家里做一个小妾。”
“下堂?”葛东青现在也意识到了,拂柳看着柔弱,但也不是个好惹的主。
“对,让鲁四娘下堂!”
这个提议让葛东青认真地思索了起来,他拖着带伤的身子在地上来回绕了不下十圈,最后面色严肃地开口:“四娘姓子十分刚烈,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她不会同意下堂的!”
拂柳以为葛东青踱来踱去这么久,是答应了她这个提议,看来是她想多了。
在拂柳看来,让鲁四娘下堂已经是她做的最大让步了,没想到,她的退让竟然没有换回葛东青的认可,拂柳已然没什么耐心了,她高声质问葛东青:“这个家到底是你说了算还是鲁四娘说了算!”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鲁四娘手握马鞭回来了,她看看屋子里面的两个人,眼神微敛,葛东青站在地上像个下人一样的站着,而拂柳却向一家之长一样坐在那里质问葛东青。如此喧宾夺主,这是没把葛东青放在眼里啊。
鲁四娘把手里的马鞭往几案上一放,冷声道:“这个家我说了算,有事情就和我鲁四娘说吧,老爷身体刚刚受了伤,尚未痊愈,不适合主持家里的大小事宜。涟儿,扶老爷上床躺着。”
“是!”涟儿小脸通红,她是坐着马车追的她们家夫人,这一路可把她给急死了!
葛东青突然意识到事情好像复杂了,他紧张地看向鲁四娘到:“夫人,这位是娇满楼的才女扶柳姑娘!”
“我知道,你上床躺着吧!有什么事情由我处理!”鲁四娘的语气里面透着不容置喙。
葛东青还想说什么,可话还没出口就硬生生的被两个丫鬟给架到床上去了。
鲁四娘端起下人送上来的茶,右手拿着碗盖,由过去的轻拂茶碗,鲁四娘改成了剐蹭。
仅仅三声,葛东青就躺在床上打了个寒颤,因为这碗盖剐蹭茶碗的声音就像磨刀,他忽然就想起昨日鲁四娘杀人的场景了,随着那恐怖的场景浮现在眼前,他后背的衣裳只在一瞬间就湿透了。
鲁四娘抿了一口茶水就把茶碗放下了,然后冷冷地开口:“大清早扶柳姑娘就登门拜访,怕你与我家老爷双双害了相思之苦,所以才把你放进来与我家老爷私会,想不到你得寸进尺!”
拂柳没把鲁四娘放在眼里:“话不要说的那么难听,我和葛大人已经交好很久了,我今日来光明正大,算不得是私会!”
“你们交好很久了?”
“是的!”拂柳理直气壮。
鲁四娘反问:“所以呢?说说你来的目的吧,我很忙,只给你一盏茶的功夫!”
拂柳没想到鲁四娘会这样开门见山的问,不过既然她敢来,那么她就不怕这个鲁四娘,“我需要让葛大人休妻!”
“休妻?”
“是的,你的出身根本配不上葛大人!”
鲁四娘笑了,是鄙夷的笑,“你一个青楼女子敢跟我谈出身!”
“我跟良家妇女自然不敢谈出身,但是跟你鲁四娘我敢!”
鲁四娘并没有生气:“你在骂我不是良家女?”
“你是吗?你一个被土匪掳了去当压寨夫人的女子,你算良家女吗?而我就不一样了,我虽然不是良家女,但我在青楼只卖艺不卖身,我清清白白,不像你,嫁给葛大人的时候就不是清白之身。”
“你认为自己比我清高?”
拂柳反问:“难道不是吗?”
鲁四娘又笑了,“我虽然出自土匪窝,但是如今我出了土匪窝,我从良了。知道是谁搭救的我吗,是皇上的人搭救的我,那时候皇上是奉营的太守,我和一众姐妹出了土匪窝就在皇上的府上住着,皇上带我们如亲人,供我们吃喝,还给我们事情做。皇上都没轻视我们,我鲁四娘能被你一个青楼出身的女子看扁吗!你的话根本打击不到我分毫!”
“哼!你受皇上青睐又怎么样,你能改变的了身世吗?我和葛大人两情相悦,互生情愫。”
鲁四娘看向直挺挺躺在床上一动都不敢动的葛东青,又笑了:“我怎么没看出我家老爷对你有情啊!”
拂柳见葛东青的样子心里气恼,不过葛东青若不是这样的性子怎么能被她轻松要挟,不过她今日一定要给自己争出一个名分出来,“我和葛大人是否有情,有书信为证。”
一沓信就这样水灵灵的被涟儿拿给了鲁四娘,葛东青一双眼睛看了一眼鲁四娘,马上又闭上了,他这个时候最想要一个能藏身的地缝。
鲁四娘一点点的翻看,一边看一边赞赏地说:“不错,我家老爷文笔不减当年。”
拂柳的下巴微扬,得意之情溢于言表,她相信,哪个女人看到自己的相公给别人写这样的信都会把控不住自己的情绪,可是这鲁四娘不但没发脾气,还赞扬葛东青的文笔好,她已经怀疑这人根本看不懂信,于是道:“你要是看不懂完全可以直说,我可以为你解释,不要不懂装懂!”
鲁四娘看都没看她一眼,悠悠地开口道:“我是没你拂柳那么有文采,但是信我还是可以看懂的,意思很浅显直白,可看出,我家老爷思念你的那颗心很急切,热烈!不过就凭借几首诗词就能要挟我家老爷休妻娶你吗,痴人说梦,你未免也太简单了。”
只听撕拉两声,那些被拂柳用来要挟葛东青的信就变成了一沓碎纸屑,就像垃圾一样被鲁四娘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