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菩萨尚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是血肉之躯之人!
当路北方得知蔡忠、衣瀚林等一伙人竟在暗地里密谋算计自己,甚至不惜派出席茹玉这般风情万种的极品少妇接近自己,妄图以美色为饵,将自己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时,他心中的怒火,恰似那积蓄已久的火山,瞬间汹涌喷发,任谁都无法平息。
初闻这消息时,路北方只觉一股热血直冲脑门,甚至闪过立马找蔡忠当面对质,而后狠狠将其揍一顿的念头。
然而,宦海沉浮多年,历经无数官场风波,路北方早已褪去了年少轻狂,多了几分中庸成熟。这一次,他并未冲动行事,仅仅选择在常委会上公开此事。这一做法,与省委书记纪金来的预想大相径庭,也让众同事颇感意外。
众人皆以为路北方在常委会上怒不可遏地发完火后,定会趁势跑到中纪委,狠狠奏蔡忠一本。可路北方却按捺住了内心的冲动。在常委会上,他直言不讳地指出蔡忠组建小团伙,在暗地里对同事进行陷害。其实,他此举的目的已然达成。他就是要让包括纪金来在内的所有常委,都看清蔡忠的真实面目,认清他那阴险狡诈、不择手段的嘴脸,还官场一片清明。
这背后的原因,其一,路北方心底终究是顾全浙阳省委班子形象的。这就好比两口子,在家里或许打得头破血流,但走出门,说不定也会手牵手,佯装和睦。其二,他深知官场盘根错节,若贸然将此事捅到中纪委,虽能一时泄愤,却可能引发一系列难以预料的连锁反应。况且当前蔡忠承揽着全省创建平安城市、筹备举办全运的重任,若三天两头接受纪委调查,势必搅乱全省工作大局,让原本就繁杂的创建任务变得更加棘手。
创建平安城市,服务全运,这是当前浙阳省的头等大事,也是纪金来当上省委书记以来筹办的第一次盛会。
当下,全省上下齐心协力,都盼着在全运会期间展现出一个安全、整洁、有序的城市形象。
然而,就在路北方在常委会上,公开揭露蔡忠暗中算计之举的次日。
杭城郊区,历城区大运会体育馆路畔。
杭景云天建筑工地正热火朝天地施工。机器的轰鸣声、工人的吆喝声交织在一起,奏响着一曲建设的乐章。
蔡忠前往体育馆开展实地调研,重点查看馆外停车场的规划与管理情况。返程途中,车辆缓缓行至这处建筑工地附近。看着眼前的景象,蔡忠眉头紧锁,脸拉成了长线。
只见那建筑工地上尘土漫天飞扬,一辆辆泥头车如脱缰野马般,从工地内鱼贯而出,车身满载着基建所需的建筑材料,发出沉重的轰鸣声。
这些泥头车行驶过程中,车轮裹挟着大量泥土,飞扬的尘土,如雪花般纷纷扬扬洒落,原本洁净的马路,瞬间被变得一片狼藉,与周围整洁有序的环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蔡忠眼神中透露出难以抑制的愤怒,当即掏出手机,拨通了历城区委副书记、区创建办主任沈树青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蔡忠语气强硬、不容置疑地命令道:“沈树青,你立刻组织相关部门,责令杭景云天建筑工地停工三个月,全力配合迎检工作。你看看这工地,拉建筑材料的车辆把路弄成什么样子了,脏乱不堪,空气也被搅得乌烟瘴气,必须马上整治!要是平安城市创建成功,全动会却因为环境不好,不放在咱们杭城召开,你们可都是大罪人!”
沈树青在电话那头,听到蔡忠这雷霆般的命令,心里“咯噔”一下,额头上瞬间冒出冷汗。
他赶忙应道:“蔡厅长,您放心,我这就去安排,一定尽快落实。”挂断电话后,沈树青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召集历城区创建办的成员开会,大家紧急商讨处理方案,每个人都眉头紧锁,神色凝重。
很快,由各部门组成的联合执法队伍,浩浩荡荡地开到杭景云天建筑工地。工地负责人王强看到这阵仗,心里顿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仿佛乌云压顶,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急忙迎上前去,陪着笑脸问道:“各位领导,这是怎么了?我们工地一直按照规定施工,没出什么问题吧?”
创建办的工作人员板着脸,严肃道:“根据上级指示,你们工地从现在起停工三个月,全力配合迎检工作。你看看、你们现在是什么样子?工地上尘土飞扬,车辆把马路弄得脏乱不堪,严重影响城市环境,当前咱们平安城市创建已在公示阶段,容不得半点差错。”
王强一听,顿时瞪大眼睛,满脸难以置信:“停工三个月?领导,这可使不得啊!我们工地现在正是施工的关键时期,停工三个月,工程进度会严重滞后,我们损失可就大了。而且,工人们都等着干活挣钱养家呢,这让他们怎么办?”
“那不行!必须停工,这是上面的命令,容不得商量。”工作人员态度强硬,没有丝毫商量余地。
工人们原本正热火朝天地干着活,看到负责人和这帮穿制服的人交涉,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投来期待的目光。
见来的这帮人态度如此强硬,王强张了张嘴,却觉得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好半天才艰难地开口:“兄弟们,上面下了通知,让咱们停工三个月,准备迎检!大家伙将东西收拾收拾,准备放工吧!”
这话一出,原本热闹的工地瞬间安静了下来,仿佛时间都凝固了,连空气都仿佛停止流动。
紧接着,一阵愤怒的喧哗声,打破了寂静,如同一颗炸弹在人群中炸开。
“停工三个月?那我们喝西北风去啊!”一个身材魁梧、皮肤黝黑的农民工猛地扔掉手中的工具,双手叉腰,大声嚷道。他脸上青筋暴起,写满愤怒和无奈,那眼神仿佛能喷出火来,仿佛要将眼前的一切都燃烧殆尽。
“就是啊,家里老小都等着钱用呢,孩子上学、老人看病,哪样不要钱?这让我们怎么活?”另一个瘦瘦小小的农民工附和道,眼中闪烁着泪花,双手不停地搓着衣角,身体微微颤抖着,仿佛一片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树叶。
“刚刚过五一,就放了七天假,这回去几天,才大老远从川西跑过来,不就是为了多挣点钱寄回家吗?这说停工就停工,我们的损失谁来承担?”又有一个农民工站了出来,情绪激动地挥舞着手臂,声音都说得有些沙哑。
王强无奈地叹了口气,双手一摊,说道:“我也没办法啊,这是上面的要求,咱们只能服从。我知道大家不容易,可这事儿,我也做不了主啊。”
然而,农民工们并不买账。
他们纷纷围在创建办这几名工作人员身边,七嘴八舌地诉说着自己的难处,声音越来越大,情绪也越来越激动。
“上面什么狗屁要求,说停工就停工?这要求太不合理了!我们辛辛苦苦干活,凭什么说停工就停工?”
“这全运会,关我们卵事啊!你们说扬尘,说噪音大,那我们大不了就注意一下,不就行了!”
“我们要吃饭!”
“我们找政府要说法,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停工!”
“走,咱们现在就去找他们,看他们到底给不给咱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农民工们越说越气愤,他们纷纷放下手中的工具,浩浩荡荡地从工棚里出来,朝着历城区政府的方向走去。
这些人仿佛一群无畏的勇士,脚步坚定而有力,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决心,他们现在就要挑战当下的停工要求。
历城区创建专班的几人眼见这讨要说法的队伍越来越大,足足有了上百人,整个局面,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他们顿时慌了神,忙着将情况往上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