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商被少年的反问给弄得一哽。
他仔细想了想，也决定不了前面三条中的哪一条可以替换下来，于是绷着脸违心道：“三条和四条也没什么差别吧……”
不，当然有了。做生意的对数字尤为敏感，条条框框更是锱铢必较。
但……但他们是什么关系了？能跟那些外人做比较吗？哪有跟枕边人算得那么细的？
男人英俊的脸上神色几变，眉心微微抽搐着，薄唇紧抿显出几分紧绷的弧度，很不平衡似的，像是头一回在谈判桌上吃了什么哑巴亏，还无从申辩。
也幸好是陈秘书不在，不然看见眼前的这一幕大概只有一个感受——兄弟你真骚。
哪有人怀里抱着老婆谈条件的？？？
这脑筋能转得清晰就有鬼了好吗！
但因为业务能力强、目光尖锐的陈秘书不在，男人暂时还没发现问题的严重性，依旧绷着脸搂着捂不热的糯米团子，气得俊脸掉冰碴子。
不想让步……但放弃又有些不甘心。
眼看男人脸都僵持得似乎有些发青了，少年才憋不住一头扑进男人的怀里闷闷地笑出声来，直到后者反应过来一把把叛逆期的老婆揪出来质问：“逗老公玩很有意思？”
男人墨色的凤眸微眯，方才脸上的淡淡狼狈也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有几分咬牙切齿似的隐忍。
似乎给老公气过头了，笨蛋小猫很懂得见好就收，连忙主动搂住男人的脖颈，凑上去在男人的侧颊上啵唧一口：“我乖乖听话，老公不生气了，生气老得快哦。”
顾商：“……”
顾商：“…………”
沉默了半晌，男人才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我很老吗？”
季明珠：“？”
然而季明珠随口的一句话似乎真让男人破防了，顾商较真地蹙紧了眉头，先前的放松姿态着实有些收敛起来，变得凝重。
他用着像是做市场调研一样的严肃口吻梳理道：“应该还好吧？不是有句话说，男人四十一枝花么，那按照这个来算，二十七应该只能算是花骨朵时期。”
正是含苞待放的年纪，怎么就老了？
难道是他性格有些严肃古板，偏向老成了吗……莫非要多笑笑，才显得年轻些？
但顾商本就笑容少，现在一下需要调动他不活跃的面部肌肉反倒生硬别扭了起来，脸上的神情更加紧绷渗人了。
季明珠：糟糕，忘记老公是有点玻璃心的了！
少年连忙替男人挽尊，软糯贴心地解释道：“没有啊，怎么会老呢？老公是我心中最英俊神武的男人！”
顾商冷冷地哼了一声，有几分不信似的，道：“油嘴滑舌。”
季明珠：“……”
好难哄哦，想摆烂了。
季明珠思考了一下，觉得自己不能掉入自证陷阱，于是干脆主动出击，坐实罪名！
顾商只觉身前扬起一阵冷甜冷甜的香风，然后一个略带着柔润的温软触感就贴在了他的唇上。
带着点羞怯的生涩，辗转而入。
少年的口中带着点甜津津的味道，不知是在离席前吃了什么甜点，连舌尖都泛着奶油味的甜。
顾商蹙眉。
他应该是不喜欢这种甜腻法的，他想。
但是偶尔尝尝倒也不错。
怪不得有科学研究表明吃甜点能让人心情愉悦呢，现在看来效果的确是有点好的。
甜点时间没有持续太久。
直到少年觉得舌根略微有点发麻了就耐不住地推了推男人结实的肩膀，退出来气都没喘匀，季明珠就急着为自己讨要说法：“现在还觉得油嘴滑舌吗？”
顾商一怔，随后耳根开始迟来的发烫。
他移开目光，沉声道：“没尝出来。”
给人定罪可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这么短的时间，不好拿来做判断。
季明珠立刻顺着自己创造出来的台阶下了，说道：“既然没尝出来，那么疑罪从无！说明我说的是真心话！”
顾商一怔，随即唇角漾开了一丝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笑。
他托着少年颠了颠，道：“宝宝，我发现你确实有几分做秘书的天赋，巧舌如簧的……不如别去上课了，来给老公当贴身秘书吧，我给你开工资，怎么样？”
季明珠不上当：“不怎么样。”
开玩笑，他都听过老公上次跟他玩角色扮演时说的那句“有事秘书干，没事杆秘书的”混账话了，怎么可能去自投罗网。
起码在他老公的杆减肥成功之前，他都不会答应的。
顾商抿唇，气虽消了，但还是没打消他的想法，道：“我有这个顾虑也是很正常的，所以才不让你去看那些擦边男啊。我之前还抓到过你偷偷关注肌肉男，我没仔细看，他好像还是同城的。”
男人说到后面，语气颇有几分幽怨，季明珠后背的汗毛都快立起来了。
季明珠下意识道：“我没注意那么多……”
话说到一半，季明珠又意识到自己差点踩入自证陷阱，忙反客为主：“我……老公你才是！你为什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快如实招来！”
男人墨黑的瞳孔没有一点波澜，对答如流：“那是因为我们公司的业务就涵盖了app用户市场调研这一块，为了更新换代占据市场主流，要摸清各大app用户的浏览目标和吸流对象，那是基本功，每一个互联网人都清清楚楚的。”
季明珠：“……”
完了，一脚踩进老公的专业舒适区去了。
季明珠嘟囔：“好了，我不都答应你不看了吗，不能再翻旧账了老公。”
顾商却突然从这次对弈中得到了灵感，说道：“不行，约法三章这个新推出的守则有些问题需要优化，我要更新一下，再推出一个2.0版本。”
季明珠听得一愣一愣的，“……还能这样的吗？”
男人老神在在的点头，道：“你玩的那些软件，也时不时会弹出来要更新吧？跟我这个是一样的。”
季明珠：0.0？
为什么老公的话总是听起来似乎有些道理，但实施起来又怪离谱的呢……？
季明珠觉得自己的现代人浓度还是有些不够高了，玩不过男人，要么还是等去上课的时候，去问一下许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吧？
但现在没有援军在场，可怜的笨蛋小猫只好眼巴巴地缩了爪子，讷讷地问：“那、那更新之后是什么样子的啊？”
顾商凤眸微眯，眼底划过一丝愉悦的神情，大掌慵懒地抚了抚少年柔韧的脊背，像撸猫似的道：“更新就是要打补丁，把前一个版本有纰漏的地方修复一下，重新增加三条。”
季明珠：qAq？？？
那、那这不是约法六章了吗？！
现代人好狡猾！！
少年觉得自己应当是被自己的老公欺负了，但一时不知道给对方定什么罪，于是压着那点愤懑想听听看男人还能如何说，于是顺着他的话说道：“那新增的三条是什么呢？”
顾商立刻说道：“要学会主动报备，确保你的安全。像那个姓黄的来骚扰你，你提前告诉老公了，老公就不会那么担心了，知道吗？这样就很好。”
季明珠一怔，乖乖地唔了一声。
是的了，老公还特地来接他了。
他……很欢喜。
而后男人又执起他有些单薄的手，轻柔得似是有些疼惜地包在掌心里，淡声：“第二条是，下次有一点点的不舒服，也要立刻告诉老公。一定要说，不要自己忍着。”
“没有什么事情是需要你忍耐不适都要完成的。”
男人嗓音沉沉，不算严厉的话语字字敲在少年的心头上。
季明珠指尖动了动，触碰到男人有些粗砺的茧，磨得他指尖一直到心尖都有些酸麻。
少年低低地应允：“……好的，我记住了。”
顾商终于露出个有些满意的笑来，俯身在娇气包白皙的脸颊上落了个吻，夸道：“宝宝真乖。”
但说了这么多，顾商也觉得自己有些欺负不懂法的小猫了，怕对方生气，于是补了最后一条——
“最后一条是，以后生气，不能再说分床睡。”
季明珠：“……”
本来听了男人2.0版本的具体条令，季明珠都有些不生气了，但顾商这样一说，他又有些不生气一下好像说不过去的无语。
季明珠气鼓鼓地瞪着男人，半晌才词穷地搜刮出一句骂对方的话：“老公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