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海底传来惊天动地的爆响！
一道青金色火柱冲破逆乱海，火中踏出的身影左眼星芒流转，右臂缠绕着混沌灰焰，正是彻底重生的柳千机。
而他手中握着的，是那口本该沉在海底的青铜钟。
此刻，血色荒原的崩塌越来越剧烈，天穹上的青铜巨轮已经倾斜，断裂的锁链如巨蟒般抽打着地面。
柳千机踏着火浪落在陈景身旁，手中青铜钟嗡嗡震颤，钟面上星图与赵寒光残留在原地的星纹遥相呼应。
“老赵呢？”
柳千机右臂的灰焰扫过四周，却只感应到地底深处微弱的星力波动。
陈景咳出一口泛着青铜色的血，指向正在融化的墨陵：“在他肚子里。”
九域圣子突然尖啸一声，插入体内的青铜镜碎片同时亮起。
他的皮肉迅速剥落，露出底下泛着金属光泽的骨架。
这才是真正的葬星卫本体！
十二具同样形态的骨架从四面八方围来，每具骨架胸口都嵌着半块青铜镜。
柳千机倒吸一口凉气。
他如今虽重塑肉身，但修为不过炼虚初期，面对这些至少大乘期的怪物，连一招都接不住。
“陈景，”
他声音发紧，“你最好有个计划。”
陈景突然抓住柳千机的肩膀，混沌气息顺着掌心灌入：“当然有。”
地底突然传来闷响。
墨陵正在融化的躯体猛地凸起一块，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横冲直撞。
紧接着一道星芒破体而出，浑身沾满铜汁的赵寒光踉跄落地，手中竟抓着半截青铜钉！
正是墨陵钉在自己眉心的那枚！
“呸！”
赵寒光吐出一口铜渣，“这玩意……”
话没说完就单膝跪地，他的修为同样跌至炼虚，根本承受不住青铜钉的反噬。
陈景袖中突然飞出一张星图，正是当初在赤荒原用红砂绘制的那张。
此刻星图上的光点全部亮起，组成一条蜿蜒的路线，直指正在崩塌的天空。
“听着，”
他语速极快，“墨陵体内有混沌道果的诅咒，现在又被老赵拔了压制钉，最多百息就会自爆。”
九域圣子似乎也意识到这点，突然放弃围攻，疯狂扑向墨陵试图补救。
陈景趁机将星图拍在柳千机背上：“带着这个去天穹缺口，那里有口倒悬的钟。”
“是阴阳逆乱海的另一处入口。”
“那你呢？”
赵寒光勉强站起，星纹在皮肤下忽明忽暗。
陈景看向正在扭曲膨胀的墨陵，左眼混沌旋涡再次旋转：“我给他加把火。”
柳千机突然拽住赵寒光：“走！这疯子要玩命了！”
两人刚跃起，葬星卫的青铜骨爪就撕破了他们原先站立的空间。
陈景站在原地没动，腰间长生锁链突然离体，如毒蛇般缠住最近的葬星卫。
更诡异的是，锁链上竟浮现出与墨陵同源的青铜纹路。
他竟在模仿源核的气息！
九域圣子猛地转头：“你……”
“很奇怪吗？”
陈景轻笑，“当年我能把道果诅咒伪装成源核，现在当然也能反过来。”
墨陵的躯体已经膨胀成畸形肉山，表面不断凸起人脸形状的鼓包。
那些被吞噬的人俑正在他体内苏醒，疯狂撕扯着宿主。
陈景最后看了眼已经冲到天穹缺口的两人，突然张开双臂迎向肉山。
“后生……”
墨陵的声音从肉山深处传来，竟带着几分清明，“你早知道……第十天域是陷阱？”
陈景的身影被肉山吞没前，留下最后一句话：“不，那本来是我的坟墓。”
惊天动地的爆炸中，天穹缺口处的青铜钟自行鸣响。
音波所过之处，所有葬星卫同时僵住，他们胸口的青铜镜片纷纷脱落。
柳千机趁机挥出灰焰，将赵寒光和自己推进缺口。
在坠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瞬，他们看见爆炸中心升起一道混沌光柱。
光柱中隐约有锁链缠绕的人形正在重组。
而那具人形的左眼，正闪烁着熟悉的星芒。
……
混沌光柱消散后，陈景跌入一片粘稠的黑暗。
四肢像是浸在胶水中，连抬一根手指都要耗费全身力气。
左眼的混沌旋涡自行运转，勉强映照出周围景象。
这里没有上下之分，无数青铜碎片悬浮在虚空中，每块碎片都映着不同时空的剪影。
一块碎片漂近，映出赵寒光与柳千机坠入逆乱海的背影。
另一块碎片里，墨陵自爆的余波正在摧毁第七天域。
陈景试图伸手触碰，却发现自己的右臂正在分解成星砂。
“反噬吗……”
他喃喃自语。
模仿源核气息的代价，就是让这副躯体也开始青铜化。
远处突然传来锁链摩擦声。
陈景勉强转头，看见一口残缺的青铜钟漂在黑暗里。
正是柳千机带走的那口钟的残缺部分。
钟面上星图只剩一半，但隐约能辨认出某个坐标。
就在这时，钟声突兀地响起。
陈景的耳膜瞬间被震出血，那些悬浮的青铜碎片却像是受到召唤，纷纷向铜钟聚拢。
碎片碰撞组合，渐渐拼出一条残缺的青铜阶梯，通向黑暗更深处。
他挣扎着游向阶梯。
身体每前进一寸，就有更多皮肤剥落成星砂。
当指尖终于碰到第一级台阶时，整条阶梯突然亮起星纹！
与赵寒光胸口如出一辙的纹路。
阶梯尽头站着个人影。
那人背对着他，白发如雪垂至脚踝，正低头摆弄着几枚青铜钉。
陈景的瞳孔骤缩，那些钉子与墨陵所用的制式完全相同，只是表面刻着星图而非符文。
“星枢阁的人？”
陈景哑声问道。
人影动作一顿，缓缓转身。
于是，陈景的左眼突然剧痛。
他看清了对方的脸！
那根本不是人脸，而是一张由星砂凝聚成的无面面具，面具下飘荡着混沌雾气。
更诡异的是，这人腰间也缠着长生锁链，只是链子上挂满了微型铜钟。
“你迟到了。”
无面人的声音像是千万个声音叠加，“星路都凉了。”
陈景想说话，却咳出一把星砂。
他的喉咙正在金属化，声带振动时发出青铜器摩擦的刺耳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