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念云！不好好修炼你发什么呆？！”
突然传来的一声严厉训斥将念云拉回神来，才惊觉自己正在练功房中，而此刻周围所有弟子都已经席地而坐屏息凝神，唯有她僵直站着未动，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连溯怒目而视。
“修为浅薄还不知勤奋！若不能端正自己的修行态度，你最好早些滚出剑院。”连溯语气森冷。
“抱歉。”
念云赶紧坐下来，投入修炼之中，一侧傲雪微微哂笑出声。
近几光日以来，念云已经习惯了傲雪这种似有似无的嘲笑。
连溯果然没有失言先前所说的话，被他“特例”招进剑院的人都会得到他的“特殊照顾”。
连溯拥有巡监的职权，在剑院内行动不受任何时间和地域的限制，所以他对第二十二殿弟子尤其严厉的事近日来都快成了剑院内公开的秘密，连带的，“莫念云”这个名字也被尽人皆知。
不喜跟表里不一的人一般见识，念云没有理会她，心下却因为连溯的话紧张起来。
虽然近日来连溯很明显是刻意针对她，但她并没有因此置气，相反，她觉得连溯的提醒十分正确。
与念云一同进入剑院的弟子中，修为最浅的也至少有几百个光日，跟他们相比起来，念云这七个光日简直就相当于没有。
第一光日还好，在浅薄的修炼技巧上他们差距不大，但日子越长差距就赤裸裸暴露出来了。念云修为上的进度已经完全滞后，直逼垫底的江筱诗。
正好彼此时，连着几日刻意挨着她的傲雪偷偷传来冷嘲热讽：“第一个光日时我还以为你天赋异禀，原来传说中修炼了几千个光日的人也不过如此嘛。”
念云越想心中越是没底，她始终未去看连溯的脸，整整一光日，念云都心神不宁。
好不容易熬过了修炼时间，一干弟子都累得倒头就睡，念云却睡意全无。待确定其他人都已入睡，她才独自出了房门，沿着先前的道路摸进那个她已经去过一次的房间。
“我的结界，门中之人皆都避而远之。却每每对你形同虚设，我能觉得你这大刺刺走进来，简直就是对我的一种讽刺吗？”念云前脚刚一踏入练功房无痕便语气十分无奈地笑出声来。
念云缓缓关上房门，第二次见这叫无痕的男子，他如同上次一般装束，但面色看上去不似先前那般憔悴，白衣胜雪，温润似玉，让原本心中烦闷的念云缓和不少。
见无痕在窗前安然站着，念云惊讶：“今日不练功？”
无痕淡淡摇头：“你前次来我正闭关修炼，现已出关。”
“闭关？”念云讶然，“你每日的生活除了修炼还有什么？”
“修行之人，除了修炼还需要做什么？”
念云之问，无痕不答反问，两人四目相对，随即皆是一笑。
念云微微羞赧，尴尬扰头：“真是奇怪，为何今日来你的练功房都没有遇到守卫巡视了？”
“知道你会再来，我让他们撤了。”反正他在的位置，一般也没人有胆子靠近。
虽然早有猜测，但听无痕说出，念云心中还是几分欣喜的。
自从茫然苏醒，她脑中便是一片空白，这种感觉实则空洞，除了守门老人天下之大，她似乎再无熟知之人，如今对无痕萌生好感，对方又待她友善，让她觉得心里满满的。
“那你闭关都不进食吗？”
“嗯？”没料到念云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无痕茫然。
见无痕这模样，莫念云勾唇一笑：“看来是没有了，跟我来。”
念云说完，也无暇去想无痕意愿，拉过对方就径直出了炼功房。后者任她拉扯，也只是无奈一笑。
片刻，到了目的地，念云瞄了瞄屋内没人后才猫手猫脚将无痕推进屋中。
剑院弟子众多，后厨规模堪比两个练功房那般庞大，可想而知里面的食物有多么丰富。
“想吃什么？我帮你找。”念云笑嘻嘻的模样堪比献宝。
无痕闻言，稍稍挑眉：“看来你胆子不小，经常溜进来？也不怕被逮到。”要知道，剑院规矩森严，被抓到可是重罪。
念云以为他害怕，安慰道：“放心吧，我早就摸清楚了，这个时间这里的人都出去采购食材了，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的……不谈这个，你还没告诉我你想吃什么？”
无痕终是不再不说什么，任莫念云熟门熟路地给自己找食物。
不一会儿，食物都找齐了，念云恭恭敬敬地递给无痕，无痕却不接，神色了然，看着她：“说吧？有事求我？”
心中的算盘被人戳破，念云努力赔笑，但也跟他拐弯抹角：“你知道，我原只修炼了七个光日。加上几日，也才刚刚破十……无论如何修为也不及其他人的，这样下去我迟早被逐出，所以……”
“要我教你？”
念云连连点头。
“这个简单。”无痕这才接过食物果腹。虽说修炼之人到他这般境界，用食物充饥已不太似旁人那般必要，但眼前的妮子一副讨好的古灵精怪模样，他怎么也不忍心拒绝。“情霜教的你有哪里不懂？我现在便可教你。”
闻言，念云先是不答，等对方将食物吃了个大半后她才开口，用自认为纯洁无害的语气说：“我可能需要长期麻烦你，就当做个交易吧，你刚刚吃的那些水果，一颗水果算一个光日。”
刹那，一股浓浓的上当的感觉袭上无痕心头，他盯了一眼手中一碗已经见底的甜枣，哭笑不得：“我现在拒绝还来得及吗？”
“你曾说过，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找你帮忙。”念云洋装无奈地摊摊手，却完全隐藏不住目光之中的狡黠：“而且我相信以你的修养，一定不会把吃下去的东西再吐出来的。”
“可我记得我好像没说我想吃枣。”
“我觉得你想吃。”
莫念云回答得理所当然。
“霸王条款。”
“对，这就是霸王条款！”
这你一句我一句看似无意的对话，却微微流露那么一丝古怪的自然。两人似都有所察觉，却没有任何一方戳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