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无双长大了嘴巴，指了指路半夏，又指了指花妙雨，欲言又止。
“这会儿就别开玩笑了。”
路半夏不动声色地往一旁挪了半步，表面上看起来像是把大门拉开了几分，但整个人已经花妙雨的拥抱脱离了出来。
“嗯哼，玩笑吗。”花妙雨挑眉，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却并没有给出肯定或否定的答复。
施无双显然还没有明白眼前的状况，她抬头捋了捋刘海，磕磕巴巴地开头：“那什么……如果韩笙回来了的话，麻烦跟她说一声，我那边有些东西想让她看一下……啊不过不去也没关系，还是忙自己的事更重要……”
“没关系。她不会回来了。”路半夏苦笑，声音低了几分，“大概。”
“不会回来……是什么意思？”施无双一愣。
“就是字面意思。她……走了。”
“走了？去哪了？”
“不知道。”路半夏摇了摇头。
“你怎么会不知道？”施无双少见地提高了嗓门，于是路半夏也吓了一跳。
“她不是你……不是你的……”施无双抬手指了指路半夏，话却说不下去了。
“抱歉。”路半夏不知道说什么，可他听到施无双的话，心里再次涌起一阵烦躁。
为什么我要道歉？
她走了，你们很伤心，那我呢？
“啊……不用道歉。是我有些莽撞了。”没想到，施无双自己摆了摆手，“她走了……也没跟你说去哪？”
“是的。”
“你们跟她关系都很好啊。”花妙雨站在路半夏身后，忽然不咸不淡地来上这么一句。
“你到底是谁？”施无双看向花妙雨，声音忽然压低了几分。
“我有义务向你解释吗。”施无双的态度也挑动起花妙雨的情绪，她的语气逐渐尖锐了起来，“你又是哪位？”
路半夏惊讶地看着面前这个把自己裹成小海豹一样的女孩，他从来没有见过施无双露出些许负面的情绪——沉默不语当然是常态，但更多时候这个女孩总在不自觉地向外界释放着自己的善意，所以路半夏并不讨厌施无双。
但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施无双显然和往常不太一样，她对花妙雨竟然带着某种对立的情绪。
“那什么，无双，她只是我的插画师，玄月。我们没什么的，今天我有些生病，她过来探望我……”
“不可能。”施无双斩钉截铁地打断了路半夏。
“不可能什么？”花妙雨挑眉。
“你不可能是玄月。”施无双抬起头，看着花妙雨的眼睛。
路半夏和花妙雨对视一眼，觉得面前的情况有些棘手，他不知道为什么一向连大声说话都要道歉的施无双，会突然变得如此有进攻性，而且进攻的点他完全无法明白。
“哦？”花妙雨微微眯起眼睛，眼神中闪过一抹冷色，“为什么这么说？”
“你……”施无双话已经到了嘴边，却被她生生咽了回去。
过了半晌，她才重新开口：“总之，你不会是玄月。”
“我是不是玄月，重要吗？”花妙雨轻描淡写地勾起嘴角，似乎对这件事根本不以为意，“我画出了路半夏需要的插画，这就够了。玄月还是臯月，有什么区别？”
“不可能，插画是……是玄月画的，不是你。”
“可是这一次的插画，我是在作家本人的眼皮子底下作画的哦。”花妙雨摇了摇手指，眼神凌冽，“我不懂你到底什么来头，不过颠倒是非可不是什么值得夸赞的习惯。”
“这一期的插画，是你画的……”施无双重复着这句话，再次看向路半夏，眼神很是复杂。
路半夏被盯得有些发毛，只得尴尬挤出笑意：“是这样的哈，玄月老师水平很棒，插画我和编辑都很满意……”
“难怪她会走。”
施无双冷冷地打断了路半夏，深吸一口气，瞥了一眼花妙雨，转身“砰”地一声拉上大门。
路半夏挠了挠额头，呆站在原地凌乱。
比起来施无双为什么生他的气，施无双生气这件事本身对他的冲击就够大了。
“我不喜欢她。”
花妙雨双手环抱胸前，面若寒霜。
她本就有种让人难以接近的气质，只是在路半夏面前卸下了武装。现在的花妙雨再次成为了她本该成为的公主，举手投足都让人倍感压迫。
“她平常人挺好的，可能韩笙走了，她也比较难过吧。”路半夏打圆场，“她和韩笙关系也蛮好的。”
花妙雨沉默不语，路半夏觉得房间的温度似乎都下降了几分。
“没想到，今天这么不凑巧。”
“是哈……”
“你开口，还是太快了。”
路半夏一愣，不知道花妙雨是什么意思，却看到面前的女孩已经换好了鞋子，手已经放在了门把手上。
“要走了？”
“今天就先不陪你了，看你活蹦乱跳的，暂时没什么大事。”花妙雨再次露出往常的笑容，“还是说，你想让我留下来？”
“啊……”路半夏不知道如何回答。
“既然你想去的地方，都有她的影子，那就让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吧。”花妙雨推开门，扭头朝路半夏眨了眨眼睛，“在结果出来之前，我带你走。”
路半夏还没来得及回答，花妙雨已经关上了大门。
他听着楼道里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叹了口气，靠着墙缓缓坐下。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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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墙之隔，施无双正蜷缩在旋转椅上，抱着脑袋，像只缩起来的刺猬。
“我竟然发火了……这是不对的，得去道歉才好……”她口中喃喃自语，“可是……不行，不想去，虽然知道自己做得不对，但还是不想道歉。”
那个女人根本不可能是玄月。
施无双知道玄月是谁，她甚至可以说，玄月就是自己最得意的作品。
韩笙才配得上这个名字。
所以那个姑娘到底去哪了？
施无双抬起头，她知道路半夏不可能在这件事上撒谎。
所以韩笙离开，和那个冒充玄月的女人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她摸着自己的脚踝，陷入了思索，可显然，这件事不是思考就会有结果的。
去哪里能找到韩笙呢？
她现在到底在哪里呢？
就在施无双有些失神的时候，门铃声打断了她的思考。
她缓缓起身，来到客厅门前，透过猫眼向外看去，身子忽然僵硬了起来。
猫眼透镜里，那个自称玄月的女孩微笑着和自己挥了挥手，仿佛是应邀而来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