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由单帧可动插画研究社第一歌星韦光正为大家带来一首，一路向北，大家掌声欢迎。”魏怜阳热情地举起手中的小麦克风。
“……”
“不是，你们这么冷场了我很尴尬好吗。”韦光正一抹头发，努力想要凸显自己的明星气质，只不过效果类似于东施效颦，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头皮痒了。
“你这个第一歌星，花钱找社长买的？”路半夏皱眉。
“不然呢，听他唱歌可太折磨了。上次他给我唱了首双节棍，我还以为他在念大悲咒。”段壬摆摆手，指了指自己耳朵，示意自己早就饱受折磨。
“我特么上次给你唱的是以父之名。”韦光正一拍身前座椅靠背，力证自己青白。
“唱歌可以，不要影响我开车。”
“好的，雨姐。”韦光正收敛表情，老老实实坐好。
领航员在高速路上飞驰，周围的景色在飞速后退。
工作日通往京郊的高速本就车流量不算大，柳竹雨开车稳得让人吃惊，如果不是看到仪表盘上的数字，路半夏甚至会以为他们只是在最低限速徘徊。
“你唱歌不如点歌好了。”一直默不作声的齐特在车后座阴沉开口。
“卧槽，你也在啊。”韦光正一拍心口，吓了一大跳。
“……没完了是吧？”
“不是，那唱歌跟听歌能一样吗？唱的是情绪，是感觉，听就差了点意思。你听大悲咒是佛渡你，你唱大悲咒是你渡别人，你说是吧路哥。”韦光正为自己说出这段富有哲理的话感到很骄傲。
“别扯上我，我不知道。”
路半夏看向窗外，无意加入他们的争斗。
窗外阳光很明媚，昨天的雨在路上留下隐约可见的痕迹。车窗很干净，于是在经过山壁的时候，路半夏能够透过反光看到身旁女孩的侧脸。
她的脸庞，一如既往的美丽，鼻梁挺拔，唇如樱瓣，长长的睫毛微颤。
只不过平日里澄澈的眼睛里，似乎藏了些别的东西。
路半夏不愿意过多打听，他的宗旨是如果韩笙愿意说，他会认真倾听，如果她不愿意说，自己也不会深追。这是他理解的“尊重”。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努力把思路整理到现在的情况上来。
败者组再失败，那就失去了后面的机会，彻底没有连载的可能。所以这对路半夏来说，就是生死攸关的一次创作。
文字他有自信能够得到让自己满意的结果，那插画呢？
尽管沙柳已经提议插画由他来负责，可路半夏还是有些不甘心。
如果不是自己稿子改动没有通知玄月，上次他创作的画完全符合路半夏的要求——不如说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
更重要的是，路半夏总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如果这一次不再和玄月合作，就会错过很多东西。
说不来道理，这就是路半夏的直觉。
等今天晚上回去时候，再和玄月联系一下吧，明天早上传给他大纲和人设，果然还是想继续拜托他。路半夏在心中暗想。
他没有注意到，身旁的韩笙时不时地投过来视线。
看到路半夏脸上阴晴变化的表情，韩笙抿了抿嘴唇，脑袋里想的东西更多了。
会不会是因为自己的画，给路半夏添了麻烦。
那下次路半夏是不是就不会再找自己了。
两个人各怀心事，和周围热闹的一群人对比下来，明显形成了一圈低气压。
魏怜阳坐在副驾驶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她微微眯起眼睛，想了会儿转头探出身子：“既然大家不愿意听阿正唱，那要不路哥你跟韩笙来一首？”
“为啥不听我……”韦光正话没说完，就被段壬一把捂住嘴。
路半夏一愣，反应过来之后，手里已经握着魏怜阳递过来的麦克风。
“唱什么？我不会唱歌。”路半夏摆摆手，想要推托，没成想音响里已经传来了《小酒窝》的前奏。
柳竹雨透过后视镜，朝路半夏不动声色地点点头，仿佛心细照顾小弟的大哥。
“……”
“阿笙会唱吗？”魏怜阳看向韩笙。
“不会。”韩笙老老实实摇了摇头。
路半夏想了想，一挑眉，接着示意柳竹雨把音响关掉，顺手把小麦克风递到了韩笙手里。
韩笙愣愣地拿住麦克风，眨巴着眼看着路半夏，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要不你清唱一首好了。”路半夏咧嘴一笑，“你唱歌那么好听，只有我一个人听太可惜了。”
韩笙瞪大了眼睛，澄澈的眸子仿佛荡起了圈圈涟漪。
“咦，阿笙唱歌很好听吗？”魏怜阳惊讶道。
“我听过最好听的了，我超喜欢的。”路半夏不吝惜溢美之词。
韩笙听到路半夏的话，表情忽然生动了几分，仿佛被春风化冻的树枝，蓦地抽出新叶。
“就唱你第一次唱给我听的歌好吗，七里香。”路半夏看向韩笙，用眼神温柔地鼓励她。
韩笙用力点了点头，她不是很懂手里这根像棍子一样的东西是干什么用的，于是只是把麦克风放在膝盖上，深吸一口气，接着清唱出声：
“窗外的麻雀，在电线杆上多嘴；
“你说这一句，很有夏天的感觉……”
仿佛清泉般的声音在车厢流淌，除了路半夏以外的所有人都微张嘴巴，瞬间被韩笙的声音夺走了所有的注意力。
已是秋日的一天，可所有人都觉得自己站在了盛夏雨中的屋檐下，头顶风铃叮叮当当作响，空气里是湿润的麦田味道。
路半夏微微翘起嘴角，心中竟然莫名生出一丝骄傲。
一曲结束，韩笙不忘礼貌地向大家摆手：“谢谢你们。”
但她的手很快被魏怜阳紧紧握住。
“阿笙，答应我，现在就去出道好不好，好不好！我要做你的头号粉丝！”魏怜阳眼里噙满狂热，那模样恨不得现在就要把韩笙打包扔到娱乐公司门口。
“鬼鬼，听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段壬夸张地搓着手臂，“就唱歌这件事，我段壬愿称你为最强。”
“路哥，你听我的，去给笙妹儿套个2d皮套，当虚拟主播出道，随随便便薄纱现在所有当红大主播。”韦光正已经开始为韩笙规划职业道路了。
“阿笙还用2d皮套？”魏怜阳在韦光正脑门上一弹，“真人出道不比当二次元轮椅人舒服多了？阿笙这条件，不火起来简直没天理。”
“如果需要的话，我确实认识有传媒公司的人。”一直没有出声的柳竹雨一锤定音。
“怎么你也跟着掺和啊……”路半夏无奈笑着摆摆手，“放过她吧，她还是个孩子。”
韩笙看着身旁这群吵吵嚷嚷的人，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歌声让他们开心了起来，但她的嘴角确实在一点一点翘起。
就在这时，有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韩笙转过脸，看到路半夏朝自己挤了挤眼睛。
“你还没去过动物园吧。好不容易一起出来，开心一点咯。大家都很期待跟你一起出门呢。”路半夏凑到她耳边，小声开口。
韩笙瞪大了眼睛，心里缠着的那些烦心事，随着身旁人的笑声一点一点消散。
她本来就是个单纯的人——或者妖怪，被人需要就会很开心，能帮到别人就会快乐。
路半夏看到韩笙脸上露出他熟悉的表情，笑了笑，重新坐回座椅里。
这样才对嘛。这才是我熟悉的小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