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无双没有想到韩笙会问这么一个问题，以至于听到后反应了半天，才回过神来：“钱……也有啦，约一些商稿之类的，比如画一些头像或者自画像，水平高的话也能接到一些原画稿。”
她自然没有说，Shawn的一幅原画商稿都要五位数起拍，还都需要排队预约，画头像这种活更是用不着施无双亲自动手，随便一张原稿截屏出来都可以当做头像。
这对现在的韩笙来说可不是什么小钱。
“那我也可以画画赚钱吗？”韩笙眼睛更亮了几分。
“赚也不是不可以。”施无双点了点头，“但是现在还差点火候。画一画简单的卡通头像还行。”
“那你画一幅画能赚多少钱啊？”韩笙自然不懂询问别人的收入是一件很忌讳的事，顺口就问了出来。
施无双尴尬地笑了笑，打了个马虎眼：“就……还可以吧。你为什么想知道这件事？”
“因为我也想赚钱。”韩笙倒是没什么好避讳的。
“是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没有。哦不对，我想吃冰淇淋。”韩笙先摇头后点头，“画画很开心，如果画画能赚到钱，我就能帮路半夏买很多好吃的了。我看书上说，能赚钱的人就是对家庭有用的人。”
施无双哑然失笑，知道这姑娘绕来绕去还是绕不开路半夏，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不只是能赚钱才对家里有用啊，如果照顾家庭的话，也是很耗费精力的。有些事情看上去很轻松，但是做起来很麻烦，就像做饭一样……”施无双说着说着，忽然发觉自己莫名地就把韩笙带入到了小媳妇的角色，连忙摆摆手，“我的意思是，就算赚不到钱，也有其他办法帮忙的……”
韩笙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施无双则拍了拍胸口，心想自己怎么会把韩笙带入到小媳妇的角色。
但是吃在一起，住在一起，名字三句话不离口……
这跟小媳妇好像也差不了多少。
“施无双，你这个样子更好看。”
就在施无双胡思乱想的时候，韩笙忽然凑到她脸前，猫下腰看着她的眼睛。
施无双看着她暗红色的眸子，顿时觉得身上有些发烫，连忙别过脸去摆摆手：“没……我不好看。”
“好看。”韩笙认真说道，“但是你平常把自己罩起来，就看不出来好看。而且画画的时候，你的眼睛是亮的，就像路半夏敲键盘的时候一样。”
她一边说，一边抬手在自己的脸上比划出眼镜的形状。
施无双下意识地看向放在画板边的黑框眼镜。
自从开始画画之后，就很少听到有人对自己说出那两个字了。
于是她有些感动。
“不过你画画的时候，说的话也比平常多。而且我也听不太懂。”韩笙歪了歪脑袋，学了几句。
施无双的脸色顿时绷不住了。
看来下次画画的时候，还是得把这位给请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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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半夏没有见过凌晨四点的洛杉矶，但是他打赌科比也没有加过凌晨五点的上京。
这已经是第十二个晚上，路半夏看到自己的闹钟过了五点。
但他没有丝毫的困意，他很兴奋。
韩笙来到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专注地沉浸在自己的作品里，倒不如说小妖怪来了之后他的生活远比自己写的小说有意思。
于是路半夏干脆就把小妖怪写进书里。
对写作而言，灵感是很困难的一步，没有好的灵感就没有好的故事。
但灵感远远不是最困难的一步，如何把故事围绕灵感来构建，每一步都需要花力气去控制好节奏。
很难。但是很值得。
路半夏拍了拍僵硬的脸颊，摸向桌子上的咖啡罐，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咖啡已经被他喝光了。
他扭头想要从身旁的箱子里再拿出来一罐，掏了半天掏了个寂寞。
路半夏这个时候才看到，自己周围的地上和桌上，早就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咖啡罐和功能饮料。
尼古丁和咖啡因，熬夜的必备品。
好在路半夏现在也不是很需要这些了。
十二天，他的作品完成了。
一个以穿越到七百年后的小妖怪为主题的短篇，设定跟韩笙一样，但故事却又是两码事。路半夏不想让人看出来，联想到韩笙身上。
只是在码字的时候，路半夏脑袋里总是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小妖怪的模样。
路半夏稔熟地打开许久没有登陆的幻想家论坛，拉出通讯录，自觉忽视私信箱里的群魔乱舞，点开了人鱼键盘家的对话框。
他把终稿拖到附件上，郑重地按下回车键，仿佛发出的不是一篇十几kb的短篇，而是人类向三体宣战的诏书。
等看到文件发送成功的提示，路半夏起身，伸了个懒腰，后背劈啪作响。
他在心里发誓，如果这一次人鱼键盘家还说不行，他就顺着网线爬过去，把这些咖啡馆全部塞到他的嘴里。
只是想是这么想，路半夏还是有些忐忑的。
不管人鱼键盘家如何评价，最后的截稿日都要到了，他已经来不及再写一个新的故事。
路半夏躺到床上，可是闭上眼翻来覆去也睡不着，于是干脆推开门，到阳台上吹吹风。
已经快要步入初秋，凌晨的上京安静又凉爽。
路半夏看向一旁房间的窗户。
这个原本空无一人的房间，现在住着一只七百年前的小妖怪。
最近几天的韩笙，往施无双那里跑的更勤快了。路半夏也没工夫多加过问，只是想着之后再去施那边好好道谢一番才是。
韩笙现在应该睡着了吧。
妖怪睡着的时候会打呼噜吗？
路半夏想象了一下，熟睡的韩笙忽然从鼻孔冒出来一撮小火苗，忍不住笑出了声。
仿佛为了回应他的笑声。
隔壁的窗户，被缓缓推开。
一阵风吹过，撩起床边姑娘披散的长发，空气中暗香盈动。
路半夏嘴唇动了动。
他看着那个还有些睡眼惺忪的小妖怪，勾起嘴角，柔声道：“吵到你了？”
韩笙迷迷糊糊地摇了摇头，接着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睡吧睡吧，再睡会儿。我也打算休息了。”路半夏笑着朝韩笙摆摆手。
就在这时，他兜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
窗边的韩笙还没来得及完全清醒，就看到阳台上的路半夏，表情一点一点由难以置信到欣喜若狂。
如果不是还在凌晨，他可能就要喊出声来了。
手机屏幕荧光微亮，上面和人鱼键盘侠的对话框上只有寥寥几个字，却是路半夏等了很久很久的几个字。
“投稿吧，兄弟。”
人鱼键盘家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