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都是错误的,只有对是对的。
安全走不了,污染走不了,和平走不了,&*…走不了,…%¥也走不了。
它们都走不了,只有对能走。
游夏自己用藤蔓拼出来一个对,然后放在前头,迈步走了上去。
脚底踩在藤蔓上的触感还没持续一秒,就变成了山间小路的扎脚感。
新换上的脚还有些嫩,不太适应这种坚硬,皮肤被穿破,流下了浓绿色的汁液。
果然,对是对的。
就是不知道怎么又冒出来个拦路鬼。
这副本一点喘息时间都不愿意留给他吗?
游夏抬起看似冷静其实已经有些疯魔的眸子,看着忽然出现在面前的一道身影。
那身影依稀能看出是一名女人,高挑,纤细,且不带任何颜色。
莫名的,在静静的注视中,游夏竟然很想为之添上一笔白色。
银白,洁白,灰白,总之只要是这种纯粹且冰冷的色彩就都可以。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游夏往前迈了一步,难得在没有任何线索提示的情况下主动冒险开口:“你是谁?”
那身影很快的逼近过来,和鬼树怪一样带着浓重压迫的追逐感。
本该快速逃开的游夏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或许是因为这道身影给他的感觉和丑陋的鬼树怪完全不一样。
或许是……
没有什么或许不或许。
他就是本能。
就当是用那张小丑面具开启了一场赌局。
近在咫尺之时,最先触及的是鼻尖。
冰冰凉凉混杂着类似酒精的奇怪味道就这么轻巧的钻了进来。
身影没有具体的长相,甚至没有一个完整的实体。
从游夏的身体穿过之后,除了气味,什么都没有留下。
仿佛她只是一段路过的雾气。
游夏站在原地,指尖黏住了那点无形的气味,轻轻摩挲。
异色双瞳中带出一抹若有所思。
这股味道……
好熟悉……
游夏定定的站在原地等了好一会,都没有等到身影再次出现。
压下那股莫名的遗憾,游夏继续往前走。
脚下的地势虽然依旧称不上平坦,但一条具体轮廓的小路比之前要好走不少。
起码游夏不用再爬上爬下,时刻提防着一脚踩空就会掉下去。
他前进的速度因此快了不少。
当游夏心中默数的时间刻度来到大约一个小时的节点时。
始终没有变化的光线似乎暗淡了一些。
如果不是错觉,那就说明这个副本也会有白天黑夜之分。
晚上会出现什么变化尚且未知,但难度肯定会变大。
游夏压下自己又开始变得急促的呼吸,停在原地歇了一小会。
这一个小时至少向上攀爬了相当一段距离。
可是周围的景色……却几乎没有变化。
不管怎么走,永远都是一条带着半弯弧度的小路。
就连边上稀稀拉拉几棵树都长得一样。
游夏不能确定是不是鬼打墙。
于是再次出发的时候,他沿路种起了花。
每隔五米来一朵,小小的一朵鲜花迎风招扬,成为枯黄深绿之中混杂的唯一一抹艳色。
又走了约莫半个小时,游夏没有看到自己种下的花。
所以可以确定,不是在原地绕来绕去的鬼打墙,他的确一直都在前进。
至于为什么看到的景色完全一样。
游夏想起了一个成语,一叶障目。
有的时候,你所能看到的,反而在欺骗你。
游夏闭上了眼。
失去视觉之后,其他器官的存在就变得分外明显起来。
游夏蹙眉偏头,侧脸轮廓在昏黄光线的映照下,有种诡谲莫测感。
长且狭窄的山间小路,伸到路中间形似鬼手的树枝,独自站在路中间的瘦长人影。
如果把这一幕画成画,估计也只能当做鬼故事的插图。
最先感知到不对劲的是嗅觉。
游夏能清晰的闻到,除去源自他身上的浅淡花香之外,还有一种像是草木枯枝被淋湿后又在高温闷热的环境下持续发酵的味道。
为什么会这么轻易的联想到,是因为这气味在他闭上双眼之后也能带来画面感。
除此之外,还有听觉。
他的呼吸声被刻意放缓,于是山间风从树枝缝隙中穿过的窸窸窣窣声便分外明显。
但是风怎么会和这种声音划上等号呢。
这分明更像是某种长着许多条腿的生物蜷缩在一起使劲的互相摩擦。
游夏意识到不对劲之时,一点湿润落了下来。
可是天上没有下雨。
那水是从哪来的?
难不成是……
游夏甩出藤蔓,带着撕裂空气的风声,袭向自己头颅正上方。
看似空无一物,藤蔓却能精准的触碰到某种实体。
猜对了。
游夏五指收拢狠狠一拽。
“叽——!!!”
随着尖啸声一起出现的,是利爪深深刺入耳中的尖锐痛感。
什么东西被拽得失衡,却用锋利的爪子更深地抠进了游夏的头皮与耳廓,试图固定自己,不愿脱离。
看来这东西扒在他头上还舍不得下去了。
游夏眸色微冷,丝毫没有手软的迹象。
手中翠绿的藤蔓形态骤变,眨眼间化作一柄布满荆棘倒刺的狭长利刃。
反手握刀,手臂以一种柔软到近乎不可思议的弧度向后弯折,刀刃紧贴着自己右侧的太阳穴与头皮,用力砍下。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
并非骨肉断裂的清脆,更像是刀刃死死卡进了某种坚韧关节或硬质连接处的缝隙里。
游夏的手指因过度用力而青筋暴起。
几乎是用着所有的力气,忍着脑神经都要被抽出来的痛感,而是就着卡住的位置,猛力向下一压。
“叽啊啊啊——!!!”
更为凄厉的尖啸几乎要刺破耳膜。
游夏眼前所看到的景色宛如被撕裂的画布般,从条条缝隙中露出底下被掩盖的真实景象。
哪里有什么蜿蜒小路。
他正站在一处怪石嶙峋的悬崖边缘。
脚下碎石松动,只需再往前迈出不到两三米,便是雾气翻涌的深渊。
“我最讨厌被幻觉蒙骗。”游夏冷声宣告,手腕一挑。
只听得 “啪叽”一声湿粘的闷响。
一直扒在他头顶蒙蔽感知的怪物重重摔在地上,同时显出真实模样来。
纠缠蜷缩的灰绿色细长枝叶构成一个圆形,类似小型灌木丛,看上去潮湿而肮脏。
其中几根较为粗壮的枝条,前端硬化变形,形成了锋利的鬼爪形状。
一只“鬼手”正死死抓握着被游夏砍断的另外半截肢体,断裂处伸出细密的根须状肉芽,试图蠕动着重新融合连接到一起。
游夏冷眼看着它这徒劳的修复举动,手中荆棘利刃竖着抬起。
灌木鬼簌簌抖动起来,所有枝叶剧烈地颤抖。
对准。
从上至下,直直插入它的身体里,将之彻底钉死在地上。
凄惨的尖叫迸发出来。
宛如无数双指甲尖利的手在黑板上疯狂抓挠剐蹭。
“真吵。”游夏烦躁的拧眉。
荆棘软化下来,缠住这只灌木鬼,直接就将它顺着悬崖扔了下去。
声音逐渐远去,最后消散在那浓重雾气中。
探出的荆棘飞快缩回来,并未再像之前那样温顺的收进游夏体内,而是张牙舞爪的在外支棱着。
随时防备第二只灌木鬼的出现。
离远了看,此时的游夏也像个被竖着拉伸变大的灌木鬼了。
避开悬崖的方向,游夏来到了一片乱石滩。
随处可见直愣愣往上戳的碎石头,穿着鞋都容易受伤,更别说像游夏这样打赤脚的了。
他还是用老办法,以花神之力当做保护层,艰难穿行其中。
越往中间走,隐隐可见一片波光粼粼的小溪流。
说是小溪其实也不太恰当,更像是下雨之后被困在此处的积水。
细细水流堆在乱石之间,游夏一脚踩上去,惊起了几条拇指大小似鱼非鱼的细长黑影。
这些黑影逃跑的速度的太快,游夏也没看清楚。
于是他背后的藤蔓软化下来,交织变成类似网兜的模样,在水里一捞。
还真的捞出了活物。
扁扁的椭圆形,背面生着暗绿色花纹,像是吸血蛭。
其实想一想也合理,在荒无人烟的山上,湿润潮湿的环境里,很容易就能滋生这种讨人厌的东西。
而且它们是趋热的,会本能的追随热源靠近任何活着的生物。
只不过游夏因为一直在使用神力,血液全部被花瓣替代,所以没被它们注意到。
离开那处积水,游夏看到前方出现了更多的吸血蛭,比水里的要更大更长,黏在石头上,树枝上,落叶上,地面上。
密集恐惧症的人看到这一幕应该会感到害怕,毕竟成片成片的细小蠕动生物聚集在一起收缩弹跳,实在是一幅非常挑战承受极限的画面。
游夏停在原地思考了两秒。
哪怕这些吸血蛭感应不到他,但是行走之间不可避免的会触碰到,甚至还可能掉下来淋他一身。
还是有些恶心的。
游夏一边想着,一边抬抬手,召唤出更多的荆棘开出同样密集的小花。
然后对这些什么都吃的花下达指令。
虫子宴,使劲吃,去吧。
花朵们迫不及待的冲上去,张开细细密密的小牙啃食。
所过之处,吸血蛭们节节败退。
这些以数量取胜的东西怎么可能抵得过游夏源源不断生出的花朵。
乱蛭丛中过,片肉不沾身。
游夏很是顺利的就走过了这片恶心的林子。
视野豁然开朗。
山峰躲藏在朦胧雾气中,天色昏暗到几乎看不清两三米之外的景象,并且气温也在很快的下降。
在山脚下的时候,只穿着一件纯色衬衣的游夏丝毫感受不到凉意。
现在,躲在他身后的小花紧紧合拢成花苞状,被冻得恨不得直接蜷缩回游夏身体内。
游夏先将这些吃饱喝足的小花收回去,然后伸手感受了一下此刻的温度。
差不多已经到了滴水成冰的程度,并且还有持续下降的趋势。
肉眼可见的,附近的草木都被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游夏是不怕冷的。
但是很显然,气温地到过度夸张之后,已经对他的行动产生了限制。
流动的液体基本都会结冰,哪怕游夏将血液替换成花的汁液也没有用。
走了还没有几百米,游夏的步子开始变得僵硬。
他能清晰的感受到,身体内部在逐渐被冻结。
所以爬山时所面临的威胁不仅仅是那些怪物,还有这种无法捕捉的外部环境变化。
游夏眼睫上结了细碎的冰花。
他轻轻哈出一口冷气,用神力调节了一下自身温度。
这种方法只能应急用,除非他一直源源不断的提供神力,否则根本就支撑不了多久。
融化掉的水珠顺其自然的滑落下去,还没滴到脖颈处,就结成了水滴状的冰块。
冷,真的很冷。
游夏调节温度的速度比不过结冰的速度。
步伐变得越来越缓慢,从脚底往上堆积的冰块越来越多,越来重的时候,游夏看到前方出现了一抹亮光。
那亮光的来源赫然是一座木屋。
四四方方,通体都是暗褐色的木头,带有烟囱和窗户。
缕缕白烟飘散出来,暖黄色的灯光成为昏黄迷雾中唯一的指引,
在这个荒郊野岭,遍地冰封的地方,出现这样一间带出温暖光芒的小木屋。
如果是陷阱,是不是刻意的有点…太刻意了?
那就是副本留下的生路……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游夏直接否认了这个猜测。
除非游戏的源代码被颠倒重置了,否则不可能给他留下生路。
但是不管怎么样,游夏还是要去看看的。
因为他总觉得这木屋或许会给他一些线索,和,刚才见到的那道淡淡的白色身影有关。
莫名的,游夏对此十分在意。
他一边在脑中想着是不是这有又和自己已经忘记的某个同伴有关,一边朝着木屋的方向走了过去。
结冰的速度快得出乎游夏的意料。
结冰又融化的一遍遍重复中,游夏行走的速度理所应当的被拖慢了。
游夏停下步子,总觉得木屋与他的距离,似乎并没有发生变化。
这就有些奇怪了。
就算游夏走得再慢,但他的确是一直在“前行”。
怎么可能毫无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