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看着我。”叶枫双手捧住，姜琉璃冰冷的脸颊。
指尖传来的寒意，几乎冻结他的血脉，但他没有丝毫退缩。
叶枫的目光如炬，深深望入她那双，曾经盛满星辉，如今却只余冰封万古寒潭的眸子里。
深情的看着她：“记得我们为什么修仙吗？”
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滚烫的温度，试图融化她周身的坚冰。
姜琉璃眼睫，微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
一丝极细微的波动，掠过眼底，如同投入死水中的一粒微砂，但旋即被更深的冷漠吞噬。
她朱唇轻启，吐出毫无温度的话语：“为求长生，为证大道，斩断尘缘，方得永恒。”
“不对！”叶枫急速打断，额头猛地抵住姜琉璃光洁，却冰冷的额头。
两人的呼吸近在咫尺，一炙热一冰寒，形成诡异而亲密的交织。
“我是为了能一直陪在你身边，看尽沧海桑田，星河轮转。”
“你是为了拥有足够的力量，守护你身后所有重要之人。”
“琉璃，这些都是我们曾经的誓言，你忘了吗？”
叶枫平复了一下心境：“如果长生要以无尽孤独为代价，那这长生有何意义？……与永恒的囚笼又有何区别？”
他的语气斩钉截铁，眼神却温柔而认真，试图用自己眼中的炽热，点燃她早此刻沉寂的心火。
周围的幻境空间微微震动，云雾翻涌，殿宇廊柱似乎闪烁了一瞬，但终究没有破碎。
这幻境，根植于道心深处最顽固的疑虑，并非轻易可以动摇。
姜琉璃猛地发力，一股精纯而冰冷的仙元迸发，将叶枫震开数步。
她依旧面无表情，仿佛方才那瞬间的波动，只是一道错觉。
语气比极北之地的，万载玄冰更冷：“执迷不悟。”
“大道独行，乃天命所归，纠缠情爱，终成镜花水月，徒增心魔，阻碍修行。”
此刻的姜琉璃看上去，就像一个追寻大道的独行者，充满着智慧与偏激，冷漠而孤独。
看到她如此冰冷的模样，听到那不含一丝情感的语调。
叶枫的心像是被无形的利爪，狠狠的攥紧，泛起尖锐的疼痛。
但他的道心同样坚韧无比，瞬间的刺痛之后，是更加汹涌的决心。
他想起两人无数次并肩作战，想起无数次元神交融，双修时的默契与温暖，刺痛的心神稳固。
“琉璃，你告诉我！”
叶枫再次稳住身形，毫不畏惧地直视，她那双冰蓝色的眼睛。
声音如同洪钟，敲击在幻境脆弱的壁垒上。
“你真的认为，大道独行，断情绝欲，才是唯一的正途吗？”
“我们一路走来，从微末到金仙，多少次濒临绝境。”
“是因为彼此毫无保留的，支持和信任，才最终突破困境，化险为夷。”
“情感若是修行路上的绊脚石，为何上古流传的双修之法，阴阳共济，刚柔相融。”
“能最有效地助我们感悟天地，淬炼仙元，精进修为？”
“这难道不是大道认可情与欲，亦可助长修为的明证吗？”
姜琉璃眼中再次闪过一丝微光，似乎有碎片化的记忆，试图冲破封锁。
但很快又被绝对的理性，压制下去，再次恢复死水般的平静：
“那不过是低阶修行时，无法完全辟除杂念，借助肉身炉鼎的权宜之计。”
“如今你我已证得金仙道果，仙体无垢，元神纯净，当追求更高层次，更纯粹的大道法则。”
“情感牵绊，只会成为滋生心魔的土壤，阻碍吾等贴近天道。”
姜琉璃越说越坚定，仿佛认定了真正的大道一般。
“心魔？”叶枫摇头苦笑，笑容里带着几分讥讽。
但更多的是对她，此刻状态的痛惜：“若无至情至性，修道为何？长生为何？”
“一座冰冷孤寂，无人分享，无人共鸣的永恒，有何意义？”
“那与一块亘古不变的顽石何异？”
他向前踏出一步，气势如虹，语气愈发坚定灼热。
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雷霆之力：“我记得，你曾在我初入仙路，迷茫徘徊之时，亲口对我说过。”
“修道如登山，过程艰辛，险峰迭起。”
“若无人同行，相互扶持，登顶之时又有何喜悦？”
“若无人分享心中感悟，眼前风景再壮丽瑰奇，也只是虚无的画卷！”
姜琉璃的身形猛地一顿，周身的冰冷气息，出现了瞬间的紊乱。
她瞳孔中的冰蓝色剧烈闪烁，明灭不定。
仿佛有两道截然不同的意识，在她体内激烈争斗。
一方是绝对理智，追求大道的冰冷法则化身，
另一方则是被深深压抑的，属于姜琉璃本身的，温柔与眷恋。
叶枫看在眼里，心中希望之火更盛，继续步步紧逼。
道音铿锵：“我相信，道心非是铁石心肠！”
“情感从来不是修行的累赘，而是让我们在漫漫仙途中，保持本心，不忘为何出发的初心。”
“有了牵挂，我们才知道为何而战？为何而修？”
“才能在这条孤寂漫长的路上，永不迷失！”
他猛地伸出手，目光灼灼，仿佛要将自己的信念，直接灌注到她的心中：
“真正的无上大道，不应是断绝七情六欲的冰冷绝路。”
“而是带着所有珍视之情，眷恋之人，携手同行，共同超脱，见证最终的辉煌。”
“琉璃，醒来！这才是你一直坚信的，属于我们的道！”
姜琉璃瞳孔中的冰蓝色，如同潮水般渐渐褪去，浮现出熟悉的温柔色彩，与剧烈的挣扎痛苦。
她轻启朱唇，声音微微发颤，带着久违的哽咽：“枫……枫儿……我……我好像……”
叶枫心中大喜，几乎要脱口而出：“师……”
然而，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姜琉璃突然痛苦万分地抱住头，发出一声压抑的呻吟。
周身仙光剧烈紊乱，冰寒气息再次暴涨，将那一丝刚刚复苏的温情，狠狠压了下去。
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不……不行！大道必须纯粹……情感必须舍弃……否则万载修行……毁于一旦……啊！”
叶枫急忙上前想要扶住她，心疼不已：“琉璃，守住本心！记住我们为什么来到这里，记住我们共同经历的一切。”
“轰！”
更加狂暴冰冷的仙元，自姜琉璃体内爆发。
叶枫再次被抨击得，倒退十数步，气血一阵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