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六人躬身领命的那一刻,我将目光缓缓地、精准地落在了范仲淹的身上。
他身形虽不魁梧,却如同一杆迎风不倒的翠竹,笔直而坚韧。他的眼神中,没有王安石的执拗,没有寇准的锐利,也没有苏轼的洒脱,而是一种深邃如海的忧思与坚定。
我从那无数的历史尘埃中,清晰地看到了他的身影——在西北边疆,他是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小范老子”;在朝堂之上,他是推行“庆历新政”的改革先锋;在邓州的百花洲畔,他更是写下了那篇光耀千古的《岳阳楼记》。
我的声音,再次响彻大殿,但这一次,音量不大,却带着一种穿透时空的力量,直抵每一个人的灵魂深处。
“范仲淹,”我开口,目光如炬,仿佛要看穿他的内心,“朕知道你。朕知道你在邓州,应滕子京之请,写下了那篇流传千古的《岳阳楼记》。”
范仲淹的身体猛地一震,他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这件事发生在不久之前,远在大宋,这位神秘的大帝是如何知晓得如此清楚?
我没有给他太多震惊的时间,继续用一种仿佛与他促膝长谈的温和语气说道:
“朕记得文中有一句话,让朕感同身受,至今难忘。”
我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包括我那三位同样是千古一帝的岳父,以及我身后静静聆听的十二位王妃。
然后,我一字一顿,清晰地诵出了那句震撼人心的千古名句: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当这十二个字从我口中说出时,整个咸阳宫大殿,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范仲淹的双眼瞬间红了,两行清泪,不受控制地从这位铁骨铮铮的文臣眼中滑落。他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极致的共鸣与被理解的激动。
他一生为官,为国为民,忧心忡忡,推行新政,却屡遭贬谪,被排挤,被打压。他的理想,他的抱负,他那“先忧后乐”的情怀,在大宋的朝堂上,显得如此格格不入,如此孤独。
他以为,这世间再无人能懂他的忧,能解他的愁。
然而今天,在这个神秘莫测的大殿里,在这位自称“丰都大帝”的存在面前,他的心声,他的灵魂,被彻底地看穿、被深刻地理解了!
这比任何高官厚禄,比任何荣华富贵,都更能让他感到慰藉与振奋!
“大帝……”范仲淹嘴唇颤抖,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千言万语都堵在了喉咙里,最终只化作了一声饱含热泪的哽咽。
苏轼、王安石等人看着范仲淹泪流满面的样子,又看了看神情平静却仿佛洞悉一切的我,心中受到的震撼无以复加。他们终于明白,眼前这位大帝,对他们的了解,远不止是史书上的几行字那么简单。他了解他们的才华,更了解他们的理想,他们的抱负,甚至是他们内心深处那最柔软、最孤独的角落。
我的目光重新回到范仲淹身上,声音变得无比恳切,充满了一种求贤若渴的真诚。
“朕知道,在大宋,你们的才华无处施展,你们的抱负屡遭掣肘。你们的‘天下’,太小了。”
我抬手,指向那幅囊括了四海八荒的巨大地图,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开天辟地的豪情与不容置疑的力量。
“大宋不用你们,朕用你们!”
“朕的天下,是这无垠的疆土,是这无尽的时空!朕的‘忧’,是华夏文明能否永续,是亿万子民能否安康!朕的‘乐’,是看到我华夏的旗帜,插遍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范仲淹,朕给你一个机会,一个实现你毕生理想的机会!去治理那片广袤的土地,去守护那亿万需要你的子民!让你的‘先忧后乐’,不再是一句孤独的感叹,而是我华夏联邦每一位官员的座右铭!”
“朕,需要你们!这更广阔的华夏,更需要你们!”
话音落下,我静静地看着他们六人。
范仲淹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他双膝一软,重重地跪倒在地,对着我,以头抢地,声音嘶哑却无比坚定:
“臣,范仲淹,愿为大帝,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他这一拜,是彻底的臣服,是灵魂的托付。
王安石、寇准、三苏父子四人,也被这股磅礴的气势和真挚的情感所感染。他们看着跪倒在地的范仲淹,又看了看高高在上、目光充满期许的我,心中最后的一丝犹豫和彷徨也烟消云散。
他们知道,自己遇到了一位真正懂得他们、也值得他们为之效死的君主。
“我等……愿为大帝效力,为华夏开疆拓土,在所不辞!”
六人齐齐跪倒,声音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狂热与忠诚。
我看着他们,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我知道,我不仅得到了六位绝世的能臣,我更赢得了他们的心。
“都起来吧。”我轻声说道,一股柔和的力量将他们扶起,“去跟着芭朵斯好好学。朕,等着你们在新的岗位上,创造属于你们的,新的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