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墨,小型快艇引擎低沉地轰鸣,划开南洋海域温湿沉闷的空气。远处,南洋群岛的轮廓在渐暗的天色下如同一头匍匐的巨兽,茂密的热带雨林将其包裹得严严实实。快艇关闭了所有灯光,借着夜色悄然滑入西侧一处荒废的小型渔港。
杰西蹲在船舱里,笔记本电脑屏幕的微光映着他凝重的脸。他调出卫星地图和“夜莺”提供的据点结构图,低声道:“据点主体在岛屿中部的废弃橡胶园地下,伪装成仓储中心。地面守卫每两小时巡逻一次,但地下的病毒实验室和核心数据区由‘影子部队’24小时值守。‘夜莺’标注了三条潜在路径:主入口、通风管道和一条废弃的地下暗河。暗河入口最隐蔽,但需要潜水。”
“潜水?”刀疤脸啐了一口,下意识地拍了拍自己那条笨重的假肢,“香蕉你个巴拉!这破铜烂铁一下水,沉的比锚还快!这不是坑老子吗?”
林墨观察着寂静得过分的码头,只有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主入口是送死,通风管道太狭窄,容易被瓮中捉鳖。暗河是唯一的选择。”他看向刀疤脸,“你和阿哲留在船上,负责接应和制造混乱。如果我们一小时内没出来,或者听到爆炸声,立刻按备用计划行事。”
刀疤脸眉头拧成了疙瘩,显然对“留守”的安排极度不满,但看着自己那条不争气的腿,只能愤懑地一拳砸在船舷上,哑声道:“……行!老子给你们看好后路!动作都他妈快点!”
留下阿哲和刀疤脸,林墨、杰西、夏瑶和小雅四人换上潜水服,戴上简易的潜泳装备,悄无声息地滑入冰冷的海水。借助“夜莺”提供的精确坐标,他们找到了那个隐藏在盘根错节的红树林根系下的暗河入口,狭窄得仅容一人勉强通过。
潜入过程压抑而漫长。黑暗的河道中,只有彼此沉闷的呼吸声和水流滑过身体的触感。杰西打头,凭借记忆和微弱的水下指示灯摸索前进。终于,前方出现微光,是一个通往地下设施的排水格栅。
杰西用工具悄无声息地撬开格栅,四人湿淋淋地爬进一条散发着霉味和消毒水气味的混凝土通道。根据地图,这里位于地下实验室的下层。他们脱掉潜水装备,迅速换上准备好的工装。
“夜莺”的信息很准,这个时间段通道内空无一人。他们沿着维修通道向上摸索,避开了几处摄像头。在接近实验室核心区的岔路口,杰西示意大家停下,他小心翼翼地探出头观察。
只见走廊尽头是一扇厚重的气密门,门口站着两名身着黑色作战服、装备精良的“影子部队”成员,神情警惕。门上的指示灯亮着绿色,显然有人在内。
“硬闯不行。”林墨低语,“等。等里面的人出来,或者换班。”
等待令人窒息。每一秒都无比漫长。终于,气密门发出轻微的泄压声,向内打开。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金丝眼镜的研究员走了出来,对守卫点了点头,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门在即将关闭的瞬间,林墨如猎豹般窜出,用一块顺手捡来的金属片卡住了门缝!
“行动!”
四人闪电般冲入实验室!里面的空间远比想象中巨大,摆放着各种精密的仪器和成排的低温储存柜。几名穿着防护服的研究员正在忙碌,被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惊呆了。
“不想死就别动!”林墨低喝,手中的匕首泛着冷光。夏瑶和小雅迅速上前,用准备好的扎带将吓呆的研究员控制住。杰西则直奔中央的控制台,将U盘插入接口,双手在键盘上飞舞。
“正在下载核心数据……需要时间!”杰西额头冒汗。屏幕上进度条缓慢移动。
突然,实验室外传来急促的警报声!红色的警示灯疯狂旋转!显然,他们触发了某种隐蔽的警报装置。
“被发现了!快!”林墨冲到门边,警惕地听着外面密集的脚步声和呼喊声。
“还需要两分钟!”杰西急得声音都变了调。
“来不及了!”林墨当机立断,“夏瑶,小雅,找东西堵门!杰西,能下载多少是多少!一分钟后必须撤!”
门外传来猛烈的撞门声和枪声,子弹打在厚重的气密门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声。门内的插销和夏瑶、小雅推来的仪器在剧烈震动,眼看支撑不了多久。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内部通讯器突然传来一个刻意压低的、急促的女声:“是杰西吗?我是‘夜莺’!守卫正在强攻正门!你们从东侧的废弃物排放通道走!快!坐标我已经发到控制台了!”
杰西立刻看向屏幕,一个闪烁的光标指向实验室东侧一个不起眼的金属盖板。“这边!”
他猛地拔下U盘,数据并未完全下载完毕,但已顾不上了。林墨一脚踹开那个盖板,下面是一条倾斜向下的滑道,散发着刺鼻的化学药剂味。
“跳!”
四人先后滑入黑暗的滑道。几乎在他们消失的瞬间,气密门被炸开,数名“影子部队”成员冲了进来,对着空荡荡的实验室疯狂扫射……
滑道的尽头是岛屿边缘的一处隐蔽排污口。四人狼狈地爬出来,浑身沾满污秽,剧烈地喘息着。
远处,据点方向传来了更加密集的枪声和爆炸声!紧接着,他们携带的耳麦里传来刀疤脸嘶哑而兴奋的吼叫:“香蕉你个巴拉!炸得漂亮!阿哲,右满舵,甩开那艘巡逻艇!林墨!你们他妈还活着吗?老子这边烟花放得快撑不住了!”
显然是阿哲和刀疤脸为了接应他们,按照备用计划,驾驶快艇对据点码头发动了佯攻,成功吸引了大部分火力。
“还活着!马上到汇合点!”林墨回应。
他们沿着海岸线狂奔,很快看到了在浪涛中颠簸的快艇,以及艇上正在用步枪点射码头方向、状若疯虎的刀疤脸。阿哲精湛地操控着快艇,不断做着规避动作,躲避着来自岸上的零星射击。
四人奋力游向快艇,被拉上甲板。快艇立刻调转方向,将马力推到极致,向着公海疾驰而去,将身后陷入混乱和火光的南洋据点远远抛下。
确认暂时安全后,众人才瘫倒在甲板上。刀疤脸喘着粗气,靠着船舷,看着自己那条因为剧烈运动而关节处冒出电火花的假肢,骂骂咧咧地又捶了一拳:“妈的!每次关键时候就掉链子!要是老子腿脚利索,刚才就能摸进去多宰几个杂碎!”
林墨看着他,又看了看杰西手中那枚存有关键数据的U盘,沉声道:“今天我们拿到了关键证据,也看到了对手的防御力量。接下来的路,会更难走。我们需要更强的力量,更快的速度,更……坚韧的身体。”
刀疤脸闻言,独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他不再咒骂,只是默默地盯着远方黑暗的海平面,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快艇在夜色中破浪前行,载着缴获的希望和沉重的未来,驶向未知的下一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