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城的晨雾尚未散尽,雪战突破王者境的消息已如惊雷般炸响在每一条街道。卖早点的摊贩忘了翻饼,挑着担子的货郎驻足不前,连城墙根下晒太阳的老者都拄着拐杖站起身,浑浊的眼睛望向雪府的方向,喃喃道:“王者境……青阳城,终于有王者境了……”
这不是传说中的人物,不是遥远宗门的长老,而是土生土长的雪家人,是那个曾被重伤、被打压,却始终挺直脊梁的雪战!
消息像长了翅膀,不到半日就传遍了青阳城的每一个角落,也钻进了各大势力的耳朵里。
城主府内,檀香袅袅,城主端坐在太师椅上,指尖的茶盏已经凉透。他身后的供奉,那位青阳城曾经的“第一高手”——大宗师巅峰的老者,此刻脸色凝重:“城主,雪战突破王者境,已成定局。王者境威压笼罩全城,绝非作假。”
“我知道。”城主声音沙哑,指尖在扶手上掐出深深的印子,“本以为他最多晋入大宗师后期,没想到……赤焰晶竟有如此神效,还有那个苏夫人……”
他一直怀疑苏夫人的来历,却没想到对方不仅是王者境,还能拿出赤焰晶这种至宝。如今雪战也成了王者境,雪家就有了两位王者境!这等实力,早已稳压城主府一头。
“城主,我们怎么办?”下属颤声问道,“雪家若是发难,我们……”
“发难?”城主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雪战刚突破,根基未稳,不会轻易动手。但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传我命令,将城东的那片药园送给雪家,再备一份厚礼,我亲自去道贺。”
“城主!那药园是我们好不容易才弄到手的……”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城主打断他,“现在不是心疼药园的时候。雪战新成王者,正是需要拉拢人心的时候,我们示好,他未必会拒绝。先稳住他,再从长计议。”
他的算盘打得精明——先低头示弱,麻痹雪家,暗中却要联络其他势力,甚至向郡城的宗门求援。一个青阳城,绝不能容忍雪家一家独大。
……
李家府邸,气氛却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李威将桌上的瓷器摔得粉碎,碎片溅到李虎脚边,他却浑然不觉,只是瞪着通红的眼睛嘶吼:“王者境!雪战那个废物,竟然成了王者境!我不甘心!”
他恨雪战,恨雪家,更恨自己——若不是当初听了雪文的蛊惑,与雪家结下死仇,此刻或许还能像城主府那样,送份礼去道贺,哪怕卑躬屈膝,也能保住李家。
可现在,他们是想置雪战于死地的仇人!
“爹,我们快跑吧!”李虎扑通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哭腔,“王者境啊!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我们!留在这里,就是等死!”
“跑?往哪跑?”李霸天颓然坐下,眼中充满了绝望,“雪战既是王者境,必有手段监控全城。我们一动,就会被发现!”
他想起昨夜联络的山匪,心中更是冰凉。那些乌合之众,在王者境面前,连塞牙缝都不够。
“难道……就只能等死?”李虎面如死灰。
李威沉默良久,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疯狂:“死?我李威纵横青阳城几十年,岂能坐以待毙!雪战刚突破,定然要举行庆功宴,接受各方道贺。到时候人多眼杂,我们……”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眼神阴狠。
李虎吓得浑身一颤:“爹!那可是王者境!我们……”
“富贵险中求!”李霸天咬牙道,“只要杀了雪战,青阳城还是我们的!就算失败,大不了一死!总比坐在这里等死强!”
他已经疯了,被王者境的威压和对死亡的恐惧逼疯了。
……
青阳城的其他势力,心思更是五花八门。
铁剑门门主是个识时务的人,第一时间备了厚礼,带着儿子上门道贺,言谈间极尽谄媚,甚至提出要将女儿嫁给雪风,与雪家结亲。
“雪家主,您如今是青阳城的天,我铁剑门愿唯雪家马首是瞻!”门主躬身行礼,态度恭敬得近乎卑微。
雪战看着他,淡淡道:“门主客气了。雪家与铁剑门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以后互相扶持便是。”
他没有立刻答应结亲,也没有拒绝,态度不冷不热——这是新王的矜持,也是对这些趋炎附势之辈的敲打。
百草堂的掌柜则聪明得多,送来的不是金银珠宝,而是一批极为罕见的疗伤药材,还特意说明:“这些药材对王者境稳固修为有奇效,是小老儿压箱底的宝贝,望雪家主笑纳。”
雪中送炭,远比锦上添花更让人记牢。雪战果然多看了他一眼,温言道:“多谢掌柜费心。”
还有些小势力,既不敢像铁剑门那样谄媚,又怕被雪家打压,只能凑在一起商量,推举出一个代表,送去一份不薄不厚的贺礼,说几句场面话,只求自保。
整个青阳城,因为雪战的突破,呈现出一幅光怪陆离的众生相——有谄媚的,有恐惧的,有算计的,有观望的,还有像李家那样,抱着鱼死网破的疯狂。
雪府内,正厅里人来人往,贺客络绎不绝。雪战身着锦袍,端坐主位,面色平静地接受着各方的道贺,苏婉站在他身边,笑容温婉,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
雪风忙前忙后,招待客人,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雪月则在一旁记录贺礼,眼神清明,将每个人的态度都记在心里。
雪尘依旧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布衣,安静地站在角落,像个不起眼的侍从。他端着一杯茶水,看着厅内的人来人往,听着那些或真心或虚伪的恭维,眼中没有丝毫波澜。
他看到城主府送来的药园地契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城主想示好?恐怕没那么简单。
他听到铁剑门提亲时,微微挑眉——利益联姻,自古皆然,就看父亲如何抉择。
他感知到李府方向传来的那股微弱却疯狂的气息时,眼中闪过一丝冷冽——跳梁小丑,还想做最后一搏?
“姐姐,”雪尘低声对身边的苏夫人道,“李家那边,有点不对劲。”
苏夫人点头,声音压得极低:“我感觉到了,有股戾气,很浓。”
“需要处理吗?”
“不必。”苏夫人淡淡道,“一只困兽,翻不起什么浪。正好让你父亲练练手,立立威。”
雪尘了然。父亲刚成王者境,正需要一场胜利来巩固地位,李家,就是最好的祭品。
正说着,城主带着人走了进来,脸上堆着热情的笑容:“雪家主,恭喜恭喜!本城主来迟了,还望恕罪!”
他身后的随从捧着一个锦盒,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株千年人参,品相极佳。
“城主客气了。”雪战起身相迎,态度不卑不亢,“请坐。”
两人寒暄着,看似融洽,实则每一句话都暗藏机锋。
“雪家主突破王者境,实乃青阳城之幸啊!”城主感叹道,“以后青阳城的安宁,还要多靠雪家主费心。”
“城主说笑了,维护青阳城安宁,是我们共同的责任。”雪战淡淡回应,“倒是城主送来的药园,太过贵重了。”
“不贵重,不贵重。”城主笑道,“那药园空置已久,与其荒废,不如送给雪家主,也能物尽其用。”
他这话,是在试探雪战的态度——若雪战收下,便是接受了他的示好;若不收,便是要彻底翻脸。
雪战看着他,沉默片刻,缓缓道:“既然城主如此盛情,雪某便却之不恭了。只是无功不受禄,药园我收下,但雪家矿场每月产出的矿石,分一成给城主府,权当是药园的租金。”
既给了城主台阶下,又不失自己的立场,还隐隐透出合作的意向。
城主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笑道:“雪家主果然大气!好,就依雪家主所言!”
两人相视一笑,仿佛达成了某种默契。
角落里的雪尘看着这一幕,心中微暖。父亲不仅突破了境界,心境也越发沉稳了。
夕阳西下,贺客渐渐散去,正厅内终于安静下来。
雪战揉了揉眉心,脸上露出一丝疲惫,却难掩兴奋:“没想到,我雪战也有今天。”
“爹,这都是您应得的。”雪风递上一杯热茶。
雪战接过茶,看向苏夫人和雪尘,郑重道:“今日之事,多亏了苏姑娘和尘儿。若不是你们,我……”
“雪叔叔不必如此。”苏夫人浅笑,“我们本就是一家人。”
雪尘也笑道:“爹能突破,是您自己努力的结果,我和姐姐只是帮了点小忙。”
雪战看着他们,心中感慨万千。他知道,雪家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
而此刻的李家府邸,李霸天正对着十几个心腹,分发着淬了剧毒的匕首:“今晚三更,雪府防卫最松懈的时候,我们闯进去,杀了雪战!事成之后,每人分一千两黄金!”
心腹们眼中闪过贪婪与恐惧,却在李霸天的威逼利诱下,纷纷点头。
夜色渐深,青阳城陷入沉睡,只有雪府的灯笼依旧亮着,像一双警惕的眼睛,注视着黑暗中的异动。
雪尘站在窗前,望着李家府邸的方向,眼中没有丝毫波澜。
鱼儿,上钩了。
父亲的王者之路,需要用敌人的鲜血来铺就。
青阳城的风雨,还未停歇。但这一次,雪家不再是风雨中飘摇的小舟,而是能乘风破浪的巨轮。
而他,这个“平凡”的少年,将继续站在家人身后,守护着这来之不易的荣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