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威空间的光总带着种不疾不徐的温柔,像羽此刻落在小南发顶的指尖,轻得怕惊扰了什么。
小南把折好的紫阳花摆在石桌上,和先前的纸鹤、蝴蝶凑成一簇,彩纸在微光里泛着柔和的光泽。
她侧头看羽,蓝发顺着肩头滑下来,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那双带着疑惑的鸢色眼睛。
石桌上的光随着暮色渐沉淡了几分,小南指尖缠着紫阳花的花瓣,声音里裹着不易察觉的担忧。
“止水那孩子心思纯澈,倒是值得提点……可你说的那个带土……”
她顿了顿,抬眼望进羽的眸里,“你明明说过,有些轨迹不必刻意触碰。”
羽伸手替她将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指腹蹭过她耳垂时,带起一丝属于“霜斩孤心”的凉意。
“只是去看看。”他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七岁的小鬼,能做什么出格的事?”
小南垂眸笑了,指尖戳了戳他手背:“你十二岁在铁之国拿比剑大会冠军时。
不也没人觉得你会带着那把刀在木叶和水门打起来么?”
羽挑了挑眉,没接话。
他起身时,挂在腰间的“霜斩孤心”轻轻撞在石桌腿上,发出一声清越的响,像冰棱落地。
刀鞘上的青白色在昏光里泛着冷光,衬得他半边侧脸都浸在寒意里。
“晚饭我放厨房温着,”小南将最后一片紫阳花瓣夹在他衣襟上,“别又像上次似的,回来时菜都冻成冰碴。”
羽低头看了眼那抹淡紫,指尖碾了碾花瓣边缘的纹路,发动右眼神威离开了。
木叶的护额被羽揣在怀里,边缘的木叶纹路硌着掌心。
他避开暗部的巡逻路线,像一道影子掠过屋顶,目光最终落在训练场边缘的那棵老橡树下。
七岁的带土正蹲在地上画圈圈,制服外套的袖子太长,垂下来盖住半只手,露出的手腕细瘦,却攥得紧紧的。
他面前摆着三个歪歪扭扭的靶子,最中间那个被扎了好几个窟窿,边缘的两个却完好无损。
“喂,笨蛋。”羽倚在树干上,声音压得低哑。
带土猛地回头,额前的碎发乱糟糟地翘着,眼睛瞪得溜圆:“谁、谁是笨蛋!”
他看清羽身上的黑色风衣,又往后缩了缩,“你是……叛忍?”
宇智波羽?
羽没答,只是朝靶子抬了抬下巴:“握刀的姿势不对,力气全泄在胳膊肘了。”
带土脸涨得通红,抓起地上的木刀就挥过来:“你懂什么!我以后可是要当火影的!”
刀锋离羽的咽喉还有半尺时,“霜斩孤心”不知何时已出鞘,刀背轻轻磕在木刀侧面。
带土只觉一股寒气顺着手臂爬上来,木刀“哐当”落地,他自己也踉跄着坐倒在地上。
“火影?”羽收刀入鞘,青白色的刀身划过月光,留下一道冷弧,“先学会别让刀从手里掉下去再说。”
带土盯着那把刀,突然红了眼眶:“你和那些人一样,都觉得我不行……”
羽没再看他,转身走向围墙。风掀起他的衣摆,露出衣襟上那片紫阳花瓣,在月光里轻轻晃了晃。
“明天这个时候,把木刀握紧了。
”他的声音飘过来时,已经远了,“我再来看看。”
带土愣了愣,抓起地上的木刀,手指死死扣住刀柄,直到指节泛白。
要回去了不然,小南又要说我了。
羽回到神威空间时,窗纸上映着小南的影子,她正坐在桌边翻着什么卷轴。
听见脚步声,她头也没抬:“比预计的晚了两刻钟。”
“路上看了场小鬼闹脾气。”羽解下腰间的刀,放在墙角的刀架上,金属碰撞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
小南终于抬头,指了指桌上的砂锅:“海鲜粥,加了蛤蜊和姜丝,驱驱寒。”
羽坐下时,发现自己衣襟上的紫阳花瓣不见了。
他刚要开口,小南已经递过一个白瓷碗,碗沿沾着一点淡紫色的汁液。
“掉在门口了,我捡起来晾着了。”她舀了一勺粥递到他嘴边,“带土那孩子……是不是和你小时候有点像?”
羽咽下粥,喉间暖融融的。
他想起带土攥紧木刀时的样子,又想起十二岁在铁之国。
自己握着“霜斩孤心”站在领奖台上,台下的人都在说“这小鬼眼神真冷”。
“不像。”他接过碗,自己舀了一勺,“他比我……运气好点。”
小南笑了,伸手抚过他的眉骨:“那你明天还去?”
羽看着碗里的粥,热气模糊了他的眼神。
墙角的“霜斩孤心”静静躺着,青白色的刀身映着一点微光,像极了铁之国深秋的晨霜。
“去。”他说,“总得让他知道,握刀的手,不能抖。”
墙角的刀,和桌上的空碗,都浸在晨光里,带着一点恰到好处的温度。
晨光漫过石屋门槛时,羽正站在屋角,指尖贴着墙面。
淡绿色的查克拉顺着指缝渗入石缝,转瞬之间,青灰色的石墙上竟冒出几点嫩黄—是刚抽芽的迎春。
小南卷着袖口收拾碗筷,眼角余光瞥见那抹新绿,动作顿了顿:“你倒是舍得用木遁了。”
羽收回手,指腹还沾着点湿润的泥土气息。
神威空间里的一切本是虚无凝结,草木山石皆无生气,可他这双曾染过血的手,偏能用木遁催生出活物来。
“总不能让你一直对着死气沉沉的石头。”
他轻声道,目光扫过墙角的“霜斩孤心”,
刀身的青白色在晨光里泛着柔和的光,倒不像昨夜那般冷硬了。
小南放下碗,走到墙边轻轻碰了碰迎春花的嫩芽:她忽然笑起来,“要是种满紫阳花,会不会像以前在雨隐的院子?”
羽望着她指尖的嫩芽,喉间动了动。他记得雨隐的紫阳花,总在雨季开得泼泼洒洒。
小南总说那颜色像浸了水的紫水晶。可那时他手里握着的是杀戮,连花瓣落在肩头都觉得是累赘。
“等下次回来,就种。”他伸手替她拂去肩上的一缕发丝,指尖带过木遁残留的暖意,“今天去看看那小鬼有没有长进。”
小南替他理了理风衣领口:“别又把人家吓哭了。”
羽没应声,抓起“霜斩孤心”时,刀柄的凉意似乎淡了些。
他转身踏入右眼神威的旋涡中,眼角余光瞥见石墙的迎春又抽出一片新叶,在晨光里轻轻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