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前面就是水脉市的城门了，这特训……要不就到这儿吧？”
岩七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发颤，视线死死盯在不远处的空地上，那里的景象让他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
钻角犀兽庞大的身躯此刻像个被抽飞的陀螺，大钢蛇布满金属鳞片的尾巴带着呼啸的劲风，一下又一下将它拍在地面。
龙野斜倚在路边的梧桐树上，指尖捏着一罐冰镇汽水，他抬眼瞥了眼被抽得晕头转向的钻角犀兽，嘴角勾起一抹漫不经心的笑：“怕什么？这货皮糙肉厚得很，耐打。真打坏了，我赔你一只更好的。”
话音刚落，空地上的钻角犀兽突然挣扎着抬起头，头顶的尖角泛起土黄色的光芒，竟还想朝着大钢蛇冲过去——这已经是它第三次试图用“角钻”反击了。
龙野挑了挑眉，心里的不耐多了几分：这小东西从刚才被放出来，看见大钢蛇的第一反应就是不管不顾地冲上去用角撞，简直是把“不知天高地厚”刻在了骨子里。
“行了，大钢蛇。”龙野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大钢蛇闻声停下动作，长长的身躯在地面上盘成一圈，冰冷的竖瞳扫过瘫在地上的钻角犀兽，最后尾巴猛地一甩，带着破空声抽在钻角犀兽的侧腹。
这一击力道十足，却又精准地避开了要害，钻角犀兽哼唧了一声，彻底翻着肚皮晕了过去，做完这一切，大钢蛇的身体化作一道红光，钻进了龙野腰间的精灵球里，连一丝多余的停留都没有。
龙野将喝到一半的汽水丢给岩七，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走了，赶路。”他的步伐轻快，仿佛刚才那场近乎“虐待”的特训只是无关紧要的插曲。
岩七接住汽水，看着地上昏死的钻角犀兽，终究还是叹了口气，掏出精灵球将它收回，快步跟上龙野的背影。
水脉市的城门比想象中更有韵味。青灰色的石墙上爬满了深绿色的藤蔓，城门上方挂着一块木质牌匾，“水脉市”三个大字用墨色书写，边缘还刻着细碎的花纹，透着一股沉淀多年的古朴气息。
刚一进城，一条宽阔的河流便横亘在眼前，河水清澈见底，阳光洒在水面上，像撒了一把碎金，河面上飘着几艘乌篷船，船夫摇着橹，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将这座城市自然地分成了两半。
“艺术家汇聚的城市……倒真有点意思。”龙野抬手，指尖轻轻摩挲着脸上的银色面具——那面具只遮住了他的上半张脸，露出的嘴角总是带着似笑非笑的弧度
岩七跟在他身后，眼神里满是茫然。
街头上各种各样的艺术品确实不少，可这些在岩七眼里，都比不上训练家对战时的热血沸腾，他挠了挠头，只能亦步亦趋地跟着龙野，像个没头的苍蝇。
龙野沿着河边的石板路慢慢走，目光扫过街边的每一个角落。
路过水脉图书馆时，龙野犹豫了一下，他其实挺想拐进不远处的水脉图书馆看看——那是卡洛斯地区有名的藏书之地，说不定能找到关于“时空裂缝”或者“世界穿梭”的记载，还能让他回去。
但可惜他这次来水脉市，可不只是为了自己的事，甚至在看到图书馆之前自己都没有这种想法。
就在这时，一阵嘈杂的笑声和嘲讽声顺着风飘了过来，打破了周围的宁静。龙野的脚步顿住了，岩七也跟着停下，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
不远处的巷口，几个穿着华贵的少年正围着一个瘦小的身影，那些少年的衣服都是名牌，领口还别着精致的徽章，一看就是家境优渥的子弟。
而被他们围在中间的男孩，身上穿着洗得发白的衬衫，袖口卷到小臂，脸上沾着几块不同颜色的颜料，像是刚从画室里跑出来。
他手里紧紧攥着一张画纸，指缝因为用力而泛白，尽管被围在中间，他的脊梁却挺得笔直，眼神里满是倔强，像一头不肯低头的小兽。
“就你这个连图图犬都不认可的废物，也配画画？”领头的少年穿着宝蓝色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他伸手抢过男孩手里的画纸，看了一眼就嗤笑出声，“你看这画的什么？黑乎乎的，跟你爸挖的矿渣似的，真是可笑。”
“哈哈哈，说得对！他的画和他的人一样，都透着一股穷酸气，还好意思拿出来丢人现眼！”旁边的少年附和着，伸手推了男孩一把。
男孩踉跄了一下，却没有摔倒，反而抬起头，恶狠狠地瞪着推他的人。
“挖煤工的儿子，还妄想成为艺术家？我看你还是早点回家帮你爸挖煤吧，省得在这里碍眼！”又一个少年开口，语气里的轻蔑像针一样扎人。
龙野靠在巷口的墙壁上，抱着胳膊静静看着，他知道，在这个宝可梦世界里，不是所有人都想成为训练家或者协调训练家。
有些人没有驾驭宝可梦的天赋，有些人则对对战毫无兴趣，他们选择成为普通人——医生、教师、工匠，还有眼前这些追逐艺术的人。
眼前的男孩，显然就是后者，可这个世界的现实就是如此，就连艺术的门槛，也会因为出身而变得高低不同。
他盯着那个男孩，眉头微微皱起，不对，这小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他要找的人。
他记忆里的那个艺术家，是在黑暗洞窟里待了多年、眼神里带着神经质疯狂的男人，而眼前的男孩，虽然倔强，却还带着少年人的清澈，两者简直判若两人。
那群华贵少年嘲讽够了，领头的将画纸揉成一团，砸在男孩的脸上，然后带着众人扬长而去，留下一串刺耳的笑声。
男孩默默地捡起地上的纸团，小心翼翼地展开，尽管画纸上已经布满了褶皱，他还是用指尖轻轻抚平，动作里满是珍视。
接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颜料盒，用手指蘸了点和皮肤颜色相近的颜料，一点一点涂抹在自己的胳膊上——那里有一道刚被推搡时撞到墙角留下的红痕。
他做得很认真，像是在完成一件重要的作品，眼神里带着一丝慌乱，显然是不想让家人看到自己的伤口。
“冈易！你怎么还在这儿？”一个急促的声音突然响起。
一个穿着深蓝色工服的大叔快步跑了过来，他的脸上和衣服上都沾着黑色的煤灰，裤脚还湿漉漉的，像是刚从什么地方急着赶过来。
他一把抓住男孩的胳膊，语气里满是焦急：“你知不知道黑金市的矿洞塌了？你爸今天在矿上上班，你快赶紧打电话问问他怎么样了！”
“矿洞……塌了？”冈易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的嘴唇哆嗦着，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嘟嘟——嘟嘟——”
电话里传来单调的忙音，每一声都像重锤一样砸在冈易的心上，他咬着嘴唇，一遍又一遍地拨打，可听筒里始终只有忙音。
他的眼睛红了，却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嘴里喃喃自语：“没事的，肯定没事的……爸只是在井下，信号不好而已……他那么厉害，肯定能平安出来的……”
就在他自我安慰的时候，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一个陌生的号码跳了出来，冈易的心脏猛地一跳，他几乎是颤抖着按下了接听键，将听筒紧紧贴在耳朵上。
“喂，是村口冈易吗？”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冷漠，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语气，“你父亲在矿洞坍塌中被埋了，公司这边已经派人搜救过了，无能为力。你现在去精灵中心一趟，把你爸之前寄存的宝可梦领回来吧。”
“无能为力……”冈易的声音轻得像一阵风，他的手机从手里滑落，“啪”地一声摔在地上，屏幕裂开了一道长长的缝。
他站在原地，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仿佛失去了灵魂，刚才还强撑着的倔强，此刻像被戳破的气球一样，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蹲下身，捡起地上的手机，揣进兜里。
然后，他一步步朝着精灵中心的方向走去，步伐沉重得像是灌了铅，他在精灵中心领回了一个陈旧的精灵球——那是父亲唯一的宝可梦，一只煤炭龟。
他捏着精灵球，指腹摩挲着冰凉的外壳，仿佛能感受到父亲残留的温度。
可命运似乎总爱和他开玩笑，就在他漫无目的地走在水脉市的街头时，又遇到了刚才那群华贵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