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强晋级赛落幕当日，医务室的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药香。
天雨婉月守在寒冰床前，指尖轻搭在他腕脉上，感受着那微弱却平稳的灵力波动——
他已昏迷两日，寒雨三人虽已转醒，他却依旧沉睡着，像是要把这阵子透支的力气都补回来。
忽然，她眸光微动，起身向外走去。
穿过学院寂静的回廊，来到后山一处荒芜的空地，晚风卷着落叶掠过脚边，带着几分萧索。
身后传来衣袂破空的轻响，一道黑袍人影悄然现身，单膝跪地，双手托着一封火漆封口的信封。
天雨婉月接过，指尖触到那冰凉的纹章，淡淡颔首。
黑袍人化作一缕黑烟消散在暮色里，仿佛从未出现过。
拆开信封，仅三行字映入眼帘：“两国嫌隙日深，速归。”
她捏着信纸，指尖微一用力，纸张便化为灰烬随风而散。
抬眼望向渐暗的天际，星辰初显，她轻声呢喃：“心愿已了，是时候离开了……”
……
「恭喜宿主达成成就——天雨婉月好感度90，奖励：内院选拔赛第一名所属奖品，天赋值+20」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中轻响时，寒冰正被透过窗棂的阳光晃醒。
他眨了眨眼，浑身没有预想中的酸痛，反倒有种灵力充盈的畅快感，修为竟隐隐有了突破的迹象。
“这是……医务室？”他环顾四周，旁边的床位空荡荡的，消毒水的气息里掺着几分陌生。
“睡了多久了……”
他动了动手指，惊醒了趴在床边的离晓燕。
她揉着惺忪的睡眼，看清他睁眼的瞬间，困意霎时烟消云散，猛地扑过来抱住他，脸颊在他肩头蹭来蹭去，像只寻回主人的小兽。
“小冰，你醒啦！”
寒冰微怔，恍惚间想起初见时，她也是这样毫无防备地亲近。
等离晓燕情绪平复些，他才温声问：“我睡了几日？小雨她们呢？”
“三天啦！”离晓燕眼睛亮晶晶的，“大家都醒了，刚才还说要过来呢——”
话音未落，门外就传来一阵喧闹。寒雨率先冲进来，看到他醒着，当即扑进他怀里：“二哥！”
寒冰细细打量三人，绷带缠着几处伤口，脸上却不见灼伤的痕迹，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你们没事就好。”
王曦把手里的木盒往桌上一放，笑着打趣：“你小子可真行，趁我们三个养伤，偷偷把第一名拿了？”
“第一名？”寒冰猛地坐直，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分明记得，三强赛结束后便昏迷了，何来的第一名？
王曦见他一脸茫然，也愣了：“你不知道？我们一醒就被通知去领奖，主持说……是婉月姐替我们打完了剩下的比赛。”
寒冰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婉月姐呢？”
离晓燕这才想起什么，从柜子里翻出一封密封的信：“这是婉月姐临走前托我给你的，她说……她要回国，来不及等你醒了。”
“走了？”寒冰接过信封的手指微微发颤，拆开时，目光猛地被右下角那抹暗红的血迹攥住。
“骤然辞行，望你原谅。然家国形势所迫，我已不能再留于烟雨帝国境内。
自闻你修为尽散，我便四处寻你踪迹，杳无音讯。后求父亲以交换生身份送我入皇家灵师学院，一年来从未懈怠寻访。
如今得见，又伴你数日，已是此生幸事。只是此别，恐难再逢。
为补偿，我已独自打完余下赛事，虽受些伤，终为小队争得第一——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了。
此后山高水长，各自珍重，愿有重逢之日。
——爱你的天雨婉月”
信纸捏在手里，仿佛有千斤重。寒冰垂着眼，下颌线绷得紧紧的，一言不发。
离晓燕轻轻搂住他的胳膊，柔声安慰：“总会再见的……”
他却再清楚不过——两国关系剑拔弩张，连寻常百姓往来都受限，何况天雨婉月这样的人物。凡界广袤，这一别，或许便是一生。
明明相处不过数日，她却像一道光，照亮了他这段日子的起落。她是严师，是战友，更像个温柔的姐姐，可这声“再见”，竟来得如此仓促，连让他说句“珍重”的机会都没有。
……
天雨帝国，帝都皇城。
朱红城门缓缓开启，数百名甲胄鲜明的士兵肃立两侧，队列尽头，一位身着玄色龙纹长袍的中年男子负手而立，面容威严，正是天雨帝国君主——天雨承元。
“公主到！”
随着通传声，天雨婉月穿过士兵队列，快步向他走来。望见那熟悉的身影，她眼中的坚韧霎时化作柔软，扑进他怀里：“父亲！”
“我的乖女儿，这一年在烟雨帝国可好？”天雨承元轻抚她的发，语气里满是疼惜。
“还好，只是不如家里自在。”她笑了笑，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怅然。
“那小子……还是没找到？”天雨承元的语气沉了沉——他知道女儿此行的真正目的。
天雨婉月抬眸，眸中闪过微光：“本想六月便回来，却在一个晚上偶遇了他。”
天雨承元愣了愣，随即欣慰地笑了：“哦？那后来呢？”
“后来啊……”
归途上，天雨婉月轻声讲述着这段日子的相遇与并肩，从初见到赛场，从特训到别离，声音里带着浅浅的暖意。
回到皇宫书房，故事讲完，天雨承元的神色渐渐凝重。
他抬手按在女儿肩上，长叹一声：“月儿，为父知你心意，也不反对你。可前日我与烟雨天晟谈判破裂，两国已无转圜余地……”
“我知道。”天雨婉月握住他的手，笑容里带着几分无奈，却异常坚定，“父亲不必自责，这是我该担起的责任。”
心口像被细针扎着，密密麻麻地疼，可沉溺于过往从不是她的性子。
她深吸一口气，抬眸道：“父亲，给我一个军中职务吧，我想领兵。”
“雨萤学院那边……”
“课业随时可补，院长也允我自由来去。”
天雨承元沉吟片刻，点了点头：“过几月，我将派远征军支援北边的烟煌帝国，你便任统帅吧。”
“我们在阳雨大陆南端，为何要派兵去那么远？”
“远交近攻。”天雨承元眼中闪过锐利的锋芒，
“烟煌与烟雨亦是敌国，联彼制此，方能破局。你先去金月大陆一带，协助烟煌布防。”
天雨婉月颔首：“女儿领命。”
转身离开书房时，她抬头望了眼皇城上空的流云，那抹怅然终究淡去——前路纵有风雨，她亦要步步踏稳。
只是不知远方的他，此刻是否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