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曙光刺破荒野的薄雾,将废弃护林站的残垣断壁染上一层浅金色。夜间的寒意尚未完全散去,但小屋内的温度却被便携式取暖器维持在宜人的范围。
瞳安在柔软温暖的睡袋里动了动,缓缓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苏景辰近在咫尺的沉静睡颜。他闭着眼,呼吸均匀,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少了几分清醒时的冷峻锐利,多了些难得的柔和。即使睡着,他的一只手臂也习惯性地环在她腰间,以一种绝对保护的姿态。
瞳安静静地看着,心里像被温水浸过,暖洋洋的。她不敢动,怕吵醒他,只是目光贪婪地描绘着他的轮廓。直到苏景辰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深邃的眸子对上她来不及躲闪的视线。
“醒了?”刚醒的声音带着一点低哑,格外好听。他自然地收紧了环在她腰间的手臂,将她往怀里带了带,低头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吻,“睡得好吗?”
“嗯。”瞳安小声应着,脸颊微热,把头埋进他怀里蹭了蹭,像只撒娇的小猫。
苏景辰眼底漾开笑意,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两人又静静相拥了片刻,享受这逃亡路上难得的宁静温存。
直到外面传来秦北潇刻意压低但还是能听见的嘟囔声,以及谢蔚冷静的提醒,两人才起身。
众人迅速整理好行装,熄灭取暖器,清理掉所有临时生活的痕迹。早餐依旧是高效营养剂搭配苏景辰拿出的、加热好的速食包子和豆浆,虽然简单,但在荒野中已是顶级享受。
“辰哥,我们今天怎么走?继续用腿吗?”秦北潇啃着包子,含糊地问。虽然大家体力都不错,但长途跋涉消耗也大,而且带着瞳安和锦伊,速度难免受影响。
苏景辰喝完最后一口豆浆,擦了下嘴角,目光扫过众人,然后看向护林站外那片相对开阔的荒地。
“不,我们有更好的交通工具。”他语气平静,手指上的古朴戒指微光一闪。
在众人惊讶和秦北潇兴奋的目光注视下,那辆他们再熟悉不过、曾经在S市和基地外并肩作战、伤痕累累却又被秦北潇和谢蔚精心改装过的深灰色装甲车,如同变魔术般,凭空出现在空地上!
车身依旧布满划痕和修补的焊点,透着一股饱经风霜的悍勇,但经过这几日的“休养”在空间戒指里似乎也能得到某种程度的静态维护,看起来状态比最后一次见到时要好上不少。宽大的特种防刺胎、加厚的复合装甲、车顶伪装过的武器支架……这辆钢铁巨兽一出现,立刻带来一种令人心安的坚实感。
“我靠!车!我们的车!”秦北潇第一个冲过去,像抚摸爱人一样摸着冰冷粗糙的车身,“太好了!有车了!不用再靠两条腿了!辰哥,你早就该拿出来嘛!”
苏景辰走过去,拉开车门检查了一下内部。“之前不确定基地追兵和‘暗夜’的追踪手段,徒步更隐蔽。现在拉开了距离,有车能更快抵达汇合点。”他看向徐泽禹,“泽禹,上车检查一下电子设备和动力系统。”
“是!”徐泽禹立刻抱着他的宝贝设备箱钻进了副驾驶位置。
杰和谢蔚则迅速对车辆外围进行了一圈检查,确认没有在存放期间出现未知问题。武帮着将部分物资从背包转移到车后备厢的特殊储物格里。
瞳安好奇地围着车转了一圈,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悠闲”地打量这辆承载了他们许多生死记忆的座驾。苏景辰走到她身边,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上车吧,里面我给你收拾了个舒服点的位置。”
打开后舱门,瞳安发现原本硬邦邦的座椅上,已经被铺上了柔软的坐垫和靠背,甚至还有一个可以固定的小抱枕。角落的储物格里,整齐地放着她的水杯、小零食、甚至还有几本她之前说想看的、关于植物图鉴的旧书也是苏景辰末世前收集的。
“老公~~……”瞳安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回头看向苏景辰,眼睛亮晶晶的。
苏景辰只是笑了笑,扶着她上车坐好。锦伊也被秦北潇抱上了车,安置在瞳安旁边的位置,同样有软垫和一条小毯子。
很快,所有人都上了车。秦北潇摩拳擦掌地坐进驾驶位,杰在副驾负责导航和警戒。谢蔚、武、徐泽禹和瞳安、锦伊在后舱。苏景辰则坐在驾驶舱和后舱之间的连接处,既能观察前方,也能随时照看后舱。
引擎发出一声低沉有力的轰鸣,改装过的排气系统声音依旧被压制得很好。装甲车缓缓启动,碾过荒地的碎石和枯草,朝着既定的方向驶去。
有了车辆代步,行进速度顿时提升了数倍,众人的精神也放松了不少。车窗外的荒凉景色飞速后退,车厢内却自成一方相对舒适的小天地。
徐泽禹面前的小工作台上,屏幕显示着车辆状态、外部能量读数以及远距离信号监测情况。谢蔚和武低声交流着接下来可能遇到的地形和应对方案。
瞳安靠在柔软的垫子上,怀里抱着小抱枕,看着窗外不断变化的景色,一开始还有些新奇,但很快就觉得有些无聊了。她偷偷瞄了一眼旁边闭目养神的苏景辰,又看了看前面兴奋地操控着方向盘的秦北潇,眼珠转了转,小声开口:
“北潇哥,你是不是特别开心又能开车了?”
秦北潇从后视镜里看到瞳安狡黠的眼神,嘿嘿一笑:“那当然!这大家伙跟我老婆似的,几天不见,想得慌!再说了,有车多快啊,咱们早点到地方,早点安全。”
“可是我记得,上次某个人开车,为了避开一个坑,差点把大家早饭都颠出来。”瞳安装作回忆的样子,慢悠悠地说,“还信誓旦旦说自己是‘老司机’。”
秦北潇老脸一红:“那次是意外!路面情况太复杂!小瞳安你不能总揪着哥哥的‘辉煌历史’不放!”
“还有上上次,说要抄近路,结果开进了一片沼泽地,还是阿辰用异能才把车拖出来……”瞳安掰着手指头,继续“数落”。
“喂喂喂!打住打住!”秦北潇赶紧求饶,“给点面子行不行?我家小锦伊还在呢!” 他说着,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安安静静坐在瞳安旁边、似乎也在听他们说话的锦伊。
锦伊眨巴着眼睛,看着秦北潇有点窘迫的样子,忽然很小声地、不太连贯地说:“秦哥哥……开车……厉害。” 她其实不太懂他们在争论什么,只是本能地觉得应该帮秦北潇说话。
秦北潇一听,顿时像打了鸡血一样,腰杆都挺直了,得意洋洋:“听到没!听到没!还是我家小锦伊有眼光!童言无忌,最真实!”
瞳安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没想到锦伊会突然“补刀”。苏景辰也睁开了眼,看着瞳安笑得开心的样子,眼底满是纵容的笑意。
“好了,别闹北潇了,让他专心开车。”苏景辰温声开口,然后变戏法似的从空间戒指里拿出一盒洗干净的、红艳艳的小番茄,递给瞳安,“吃点水果。”
“哇!小番茄!”瞳安惊喜地接过来,先捏了一颗喂到苏景辰嘴边,然后自己才开心地吃起来。清甜微酸的汁水在口中爆开,瞬间驱散了旅途的枯燥。
秦北潇从后视镜里看到,又酸了:“辰哥,我也要!”
苏景辰头也没抬:“自己拿。” 一盒未开封的小番茄已经出现在秦北潇手边的储物格里。
秦北潇:“……” 区别对待要不要这么明显!
车厢内响起一阵低低的笑声,连杰的嘴角都微微弯了一下。这轻松的氛围,冲淡了逃亡的紧张,仿佛他们不是在被追捕,而是一次计划周详的迁徙。
车辆在苏景辰的指引和秦北潇的驾驶下,稳健地行驶在荒野与废弃道路交织的路径上。徐泽禹的监测显示,后方暂时没有追踪信号,但“暗夜”的波段偶尔会在很远的地方出现,显示他们并未放弃,只是暂时失去了明确方向。
中午时分,车辆在一片有稀疏树荫的背风处停下休息。苏景辰再次展示了空间戒指的“魔力”——折叠桌椅、保温餐盒里热气腾腾的饭菜甚至有一小锅他们之前做了没有吃完的菌菇汤、饭后水果和酸奶……这哪里是逃难,分明是野外豪华午餐。
“辰哥,我觉得吧,咱们这逃亡生活,过得比很多基地里的所谓高层都滋润。”秦北潇满足地喝了一大口汤,感慨道。
“资源要用在刀刃上,也要用在让自己人过得舒服上。”苏景辰淡淡道,一边将鱼刺仔细挑干净,将鲜嫩的鱼肉放到瞳安碗里。
瞳安小口喝着汤,心里甜丝丝的。她知道,苏景辰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大家,尤其是保护她。这种被珍视、被放在心尖上宠着的感觉,让她即使身处末世,也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
短暂的午休后,钢铁方舟再次启程,载着满车的信任、温情与希望,朝着与亲人汇合、也朝着未知却必须面对的未来,坚定地驶去。车轮滚滚,碾过荒芜,也碾向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