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窄的石缝内，时间在寂静中缓缓流逝。陈渊全力运转功法，额角渗出细密汗珠，左肋下那道被“蚀骨阴煞刺”所伤的创口，缭绕的黑色煞气在柳如烟所赠丹药及《龟虽寿功》绵长灵力的双重作用下，逐渐被逼出、消弭，虽然距离痊愈尚早，但剧痛已大为缓解，行动无碍。
柳如烟一直静立在入口处，背对着他，青衫在从缝隙透入的紫色月华下，仿佛笼罩着一层朦胧的光晕。她不言不动，如同一尊完美的玉雕，却无形中散发着一股令人心安的气息。
良久，陈渊缓缓吐出一口带着腥味的浊气，睁开了双眼，眸中精光内蕴，虽脸色依旧苍白，但气息已然平稳了许多。
“如何？”柳如烟并未回头，清冷的声音在石缝内响起。
“已无大碍，多谢师姐赠药护法。”陈渊起身，微微活动了一下筋骨，感受着体内重新流淌起来的灵力，以及那缕经过此番搏杀后似乎更加凝练了一丝的剑光雏形。生死之间的磨砺，果然是提升实力最快的途径之一。
柳如烟这才转过身，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一丝审视：“你的实力，比我想象的进步更快。那缕庚金剑气，已初具锋芒。看来李师叔的指点与那‘锐金之精’，效果不凡。”
陈渊心中微凛，柳如烟的眼力实在太毒，仿佛能将他看穿。他不动声色地回道：“侥幸有所领悟，不敢当师姐夸赞。”
柳如烟不置可否，转而道：“伤势既已稳住，便不宜在此久留。周霆的影卫虽退，但难保不会有其他人被刚才的动静引来。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月华晶’。”
陈渊点头，这正是他心中所想。他看了一眼外面依旧朦胧的紫色天光与那轮巨大的幻月，问道：“师姐可知这月华晶，通常会在何处凝聚？”
柳如烟伸出纤指，指向石缝外某个方向：“秘境之中，月华并非均匀洒落。据此地往西约三十里，有一处‘沉月谷’，据典籍记载，乃是秘境中月华汇聚之地之一，也是强大妖兽‘月光蝮’的巢穴所在。月华晶有极大概率在那里凝聚成形。”
沉月谷？月光蝮？陈渊记下这两个名字。月光蝮乃是一阶后期妖兽，相当于炼气七层修士，其实力绝非刚才那几名杀手可比。
“月光蝮实力强横，且擅藏匿、带剧毒，独力难缠。”柳如烟似乎看穿了他的顾虑，淡淡道，“你我目标一致，暂时联手，如何？所得月华晶，各凭本事与贡献分配。”
陈渊略一沉吟，便点头同意：“好。”与柳如烟联手，固然要承担被她看穿更多底牌的风险，但面对月光蝮这等强敌，合作无疑是更明智的选择。而且，他隐隐觉得，柳如烟选择与他联手，恐怕不仅仅是为了月华晶。
两人达成共识，不再多言，一前一后悄然出了石缝，借着嶙峋怪石与弥漫雾气的掩护，向着西边的沉月谷方向潜行而去。
一路无话，两人皆是将隐匿功夫发挥到了极致。柳如烟的身法飘逸灵动，仿佛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陈渊的龟息诀更是让自身存在感降至最低。途中他们也遇到了一些其他弟子与低阶妖兽，但都被他们提前避开或悄然绕开，并未发生冲突。
约莫一个时辰后，前方地形开始向下倾斜，空气中的月华能量明显变得浓郁起来，带着一种清凉沁人的气息。一片被淡淡紫色光晕笼罩的、碗状的山谷出现在眼前。谷中生长着许多散发着莹莹微光的奇异植物，中央则是一个不大的、水色如同液态月光的清澈水潭。
这里，便是沉月谷。
两人伏在谷口上方的一块巨岩之后，仔细观察。谷内寂静无声，但那浓郁的月华与一种隐晦的、令人心悸的危险气息，都昭示着此地的不凡。
“月光蝮应该就潜伏在水潭附近。”柳如烟传音道，美眸锐利地扫视着水潭周围的每一寸土地与植被，“月华晶……极可能就在水潭底部，或者被那畜生守护在巢穴中。”
陈渊默默运转《心剑初解》，识海中的心剑虚影微微震颤，将他的感知提升到极致。他仔细感应着谷中的能量流动与生命气息。忽然，他目光一凝，锁定在水潭边一块半浸在水中的、看似普通的椭圆形白色石头上。
那块石头表面光滑，内部仿佛有氤氲的月华在缓缓流动，散发出一种纯净而浓郁的月华能量波动！更让他心中震动的是，当他将心神意念集中过去时，识海中的心剑虚影，竟再次传来一丝微弱的、仿佛遇到同源能量般的共鸣感！
这感觉，与当初接触到那半张残图时极为相似！只是这次更加清晰！
“月华晶……就在那块半浸在水中的白色石头里！”陈渊压低声音，语气带着一丝笃定与惊奇，“而且……我感觉到，那月华晶似乎……与我的剑意有某种共鸣。”
“哦？”柳如烟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仔细看向那块石头，片刻后，她也微微颔首，“不错，那确实是月华晶，能量内敛，已初步成型。至于剑意共鸣……”她若有所思地看了陈渊一眼，“月华至纯至净，可洗涤神魂，滋养意念。你的心剑以意念为基，能与之共鸣，倒也不足为奇。若能得之，对你稳固心剑，甚至提升剑意纯度，大有裨益。”
她的话证实了陈渊的感知，也让他对这月华晶更加势在必得。
然而，就在两人锁定目标，准备商议如何动手之时，异变再生！
“嘶嘶——”
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仿佛无数细沙摩擦的嘶鸣声，自水潭深处响起。
紧接着，水潭中央的水面无声无息地分开，一颗足有脸盆大小、呈三角扁平状、覆盖着细密银色鳞片的狰狞蛇头，缓缓探了出来。它那双如同两汪深潭的竖瞳，冰冷无情地扫视着山谷，最终，竟精准地定格在了陈渊与柳如烟藏身的巨岩方向！
月光蝮！它发现了他们！
一股相当于炼气七层巅峰的恐怖妖气，如同潮水般弥漫开来，瞬间笼罩了整个沉月谷！空气中浓郁的月华能量，都仿佛在这妖气下变得凝滞！
“被发现了！”柳如烟脸色微变，“这畜生的感知比预想的还要敏锐！”
陈渊也是心中一沉。月光蝮的实力，远超预期！
月光蝮那冰冷的竖瞳中，闪过一丝拟人化的暴虐与杀意，它庞大的身躯开始缓缓从水潭中游出，银色的鳞片在月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泽，所过之处，地面都凝结出一层薄薄的白霜。
“准备迎战！”柳如烟清喝一声，月华长剑已然出鞘，凛冽的剑意冲天而起，与月光蝮的妖气分庭抗礼！
陈渊也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悸动，识海中心剑虚影光芒大放，肺腑深处那缕白金色剑光蠢蠢欲动。他知道，一场恶战，已在所难免。
夺取月华晶的第一步，便是要过了月光蝮这一关！而这，恐怕比他之前经历的任何战斗，都要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