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睁开眼睛，呼吸有点凉。她靠在冰冷的金属墙上，手碰到了沈倾寒的手腕。脉搏还在跳，但皮肤很冷。
她们躺在逃生舱底部，头顶的灯一闪一闪。舱体轻轻晃动，像是有电在流动。
江晚撑起身子，膝盖发软。她低头看手臂，布条松了，血还在流。她没管这个，伸手去按控制面板。屏幕是黑的，角落有一行小字：【请输入激活密码】。
她输入一串数字——以前在沈家开会时听来的密钥。
按下回车，突然从通风口喷出白雾。她立刻闭眼，用袖子捂住嘴鼻，往后退，背撞到舱壁。
“是致盲剂。”她低声说。
沈倾寒马上过来，一只手将她按在控制台上。她侧头对准虹膜扫描区。红光扫过眼睛，滴的一声，绿灯亮了。
警报停了，喷雾也停了。
江晚喘口气，手指摸到面板边缘的缝隙。她抽出一根发簪，插进去一撬，外壳弹开，露出几根电线。
她用簪尖剪断蓝线，再把黄线搭上红线。火花一闪，屏幕亮了，跳出新提示：【生物样本采集程序已激活，请配合】。
天花板响了几声，一根机械臂慢慢下来。针头闪着光，对着江晚的脖子。
江晚抬手要挡，沈倾寒先一步抓住注射器。
她反手一拧，针头转向自己左臂，扎进血管。采样管开始抽血，颜色很深，接近紫黑。
“父亲想看数据？”沈倾寒声音很轻，“我让他看个够。”
她说完，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肚脐口上。液体流进去，屏幕闪动，代码快速滚动。
江晚看着那行基因序列，眼神变冷。她认得这种格式——是极光计划早期的双体监控协议，只有沈明远能调用。
“他一直在等。”她说，“不是为了杀我们，是为了确认融合结果。”
沈倾寒扯了下嘴角，“所以他留了后门。只要我们用逃生舱，系统就会传数据。”
江晚点头，“但我们没得选。外面太冷，待久了会冻死。”
沈倾寒不说话，手伸进衣领，摸到锁骨上的图腾。那里发烫，像烧红的铁贴在皮肤上。她知道这是血契的反应，也是父亲设的追踪信号。
她抬起右手，在面板上划了一下。指尖留下血痕，正好盖住验证框。
屏幕震了一下，跳出新界面：【双重基因验证已完成，主控系统解锁百分之二十】。
灯全亮了。
江晚靠着台子坐下，手臂上的布条被血浸透。她解下来，换了新的缠上去。动作慢，但一直没停。
沈倾寒站在旁边，左手还在渗液体。她没包扎，也不觉得疼。
“接下来怎么办？”江晚问。
“地图。”沈倾寒说，“他会让我们看到地图。”
话刚说完，主屏变了。北极地下基地的结构图出现，一条红线从她们的位置延伸出去，终点写着：E-7。
江晚盯着那个点，忽然想起什么。
“E-7是废弃反应堆。”她说，“十年前炸过一次，后来封死了。”
沈倾寒冷笑，“可现在他让我们去那里。”
“不是建议，是引我们走错路。”江晚压低声音，“他知道我们会怀疑，所以故意给个假出口。真路一定不在那儿。”
沈倾寒看着屏幕，忽然点了主控台下方一个按钮。那是她小时候在父亲实验室见过的设计——假界面下面还有第二层系统。
屏幕闪了一下，跳出提示：【是否进入深层模式？警告：操作失败将触发自毁倒计时】
江晚没犹豫，“进。”
沈倾寒点了确认。
整个舱室猛地一震。地板下传来齿轮转动的声音，像有什么东西启动了。
屏幕上数据消失，变成两行字：
【欢迎回来，S-13】
【检测到双生体同步率：87.6%】
江晚皱眉，“S-13是你的编号。”
沈倾寒盯着那串字，眼神变了。这不是普通识别码，是极光计划的核心入口。只有实验体才能唤醒。
“他以为我在听话。”她低声说，“其实我想炸掉它。”
她伸手去拉控制杆，想切断电源。江晚突然抓住她手腕。
“等等。”她说，“你看那边。”
她指向屏幕右下角。那里有个小倒计时：00:05:59。
五分钟后，系统会自动发定位信号。
“不是给我们用的。”江晚说，“是给陆曼的。”
沈倾寒笑了。这次笑得很清楚，没有疯，只有冷。
“那就别让她收到。”
她松开控制杆，打开通讯模块。快速敲字，调出频率表。删掉原频段，插入一段假数据，伪装成系统故障。
“信号还是会发。”她说，“但她收到的是乱码。”
江晚点头，松开手。
这时，注射器接口突然震动，发出嗡鸣。沈倾寒低头看，采样管里的血正在往回流，重新注入她体内。
“不是回收。”沈倾寒摇头，“是反制程序。”
她卷起袖子，看到注射点周围皮肤发黑，像墨水扩散。血管凸起，变成暗紫色。
江晚立刻拿发簪割她手臂外侧，想放血阻止。可伤口刚开，黑色已经到了肘部。
“来不及了。”沈倾寒按住她手腕，“别白费力气。”
江晚看着她，“你早知道？”
“猜到一半。”沈倾寒喘气，“他不会只要数据。他要看看我们能不能被控制。”
她说完，抬手按下控制台上的红按钮。
舱门轰地关上，密封锁死。氧气系统切换成独立模式，所有外部连接断开。
“你做了什么？”江晚问。
“断网。”沈倾寒靠墙站着，声音有点抖，“现在没人能远程操控这艘船。包括他。”
她低头看手臂，黑蛇已经爬到肩膀。她咬牙，拿起发簪，在锁骨下狠狠划了一道。血涌出来，混着一种透明黏液。
她把血抹在主控屏上。
屏幕闪了几下，终于跳出最后一行提示：
【终极指令 awaiting input】
【请输入执行代码】
江晚看着这行字，明白这是最后一步。
要么输入代码，飞向指定地点；
要么手动改航线，选自由方向。
但她知道，系统不会真让他们选。
沈倾寒靠着墙滑坐在地，呼吸变重。她抬头看向摄像头，嘴角扬起。
“父亲。”她对着空气说，“你要的数据，我给你了。”
她举起沾血的手指，准备在屏幕上写什么。
江晚突然伸手，盖在她手背上。
两人对视一秒。
然后一起写下那串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