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的手刚碰到通风管上的刻痕，手指突然一麻，像是被电了一下。她没缩手，反而用力按了下去。
那道半圆的痕迹开始发烫，蓝光从边上冒出来，顺着她的手指往上爬。她后背一疼，像皮肤被撕开一样。沈倾寒在旁边一下子跪倒，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响，整个人扑在地上。
江晚想扶她，但自己的腿也软了。她撑住墙，低头看见自己后颈的衣服裂开，下面有东西在动。原本青色的符文一块块翘起来，像死皮一样掉落，露出底下蓝色的线。
那些线在跳，像心跳，又像信号。
“不对……”江晚咬着牙说，“这不是标记，是钥匙。”
沈倾寒抬起头，眼睛变了。瞳孔里不再是血丝，而是闪着光的小点，和她背上的蓝线一起闪。她抓住江晚的手腕，力气很大。
“别碰别的地方。”她声音很哑，“它会认你。”
江晚喘了口气，把手从墙上拿开。刚才贴着金属的地方留下一圈湿印，不知道是汗还是血。
两人靠着墙坐着，谁也没动。房间里只有机器滴答的声音，还有她们粗重的呼吸。江晚低头看自己的手臂，袖子破了，旧疤裂了一条缝，渗出血珠。那血不往下流，停在皮肤上，还微微发亮。
“你背上是什么？”她问。
沈倾寒没说话，慢慢解开外衣。衣服掀开时，背上的符文全掉了，像碎纸一样落下来。皮肤很光滑，但布满交叉的蓝纹，组成一个螺旋形状，随着心跳一闪一闪。
江晚伸手碰了一下。
蓝光一下子扩散，顺着她的手指冲到肩膀，再冲进胸口。她眼前一黑，脑子里出现很多画面——白房间、针管、铁床，一个小女孩缩在角落，另一个女孩站在门外，隔着玻璃看着她。
“停下！”江晚甩手往后退，撞到墙上。
沈倾寒也抖了一下，抬手捂住耳朵，像听到了什么。她嘴唇动了动，没出声，但江晚看清了那两个字：姐姐。
“我们不是实验体。”江晚喘着气说，“他们拿我们做实验，但我们不是编号。”
沈倾寒摇头，眼神有点散。“04和05……不是顺序，是配对。”
江晚愣住了。
“双生样本。”沈倾寒低声说，“他们要的不是一个成功，是两个一起活。只有两个人同时激活，基因链才能完整。”
江晚想起解毒池那一幕。她划伤自己，图谱才亮。那时她以为是为了对抗药剂，现在明白，可能一开始就需要两个人的血一起触发。
“所以绳子上有芯片也没用。”她说，“它只能追踪，不能启动真正的东西。”
沈倾寒点头，慢慢站起来。她走到服务器前，看着屏幕上的字：【欢迎回家，实验体04与05。】
“家？”她冷笑，“这是屠宰场。”
江晚走过去，看着那台旧机器。外壳生锈，风扇不动，但屏幕还亮着，像是有人一直维持运行。她摸了下主机侧面，有一道深痕，像是刀刻的。
她凑近看。
那不是划痕，是字。
“E+L=o”。
她念了出来。
沈倾寒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别读。”
“什么意思？”
“别读。”沈倾寒又说一遍，声音更紧，“读了就会被听见。”
江晚盯着那三个字母。E加L等于o。这不是算数，是代号。她忽然想到什么，打开内袋，拿出之前捡的那段绳芯。
芯片碎片还在。
她把碎片对着屏幕反光看。编号SG-1973-04背面，有一行极小的字，平时看不见。现在蓝光照着，显出几个字母：L.E.
“L.E.”江晚念出来，“是不是……我？”
沈倾寒没说话，身体却绷紧了。
江晚看向服务器上的公式。E+L=o。如果L是她，E是谁？
她转头看沈倾寒。
沈倾寒闭了下眼，再睁开时，瞳孔里的光点排成了螺旋，和基因链一样。
“我不是沈明远的女儿。”她说，“我是他做的第一个成品。编号E，代表‘引擎’。你是L，Link，连接器。o是结果。”
江晚脑子嗡了一声。
“没有父亲。”沈倾寒继续说，“没有姐姐。那些都是假的。沈清不存在，我只是被灌输了死去姐姐的记忆，让我痛苦，让我听话。”
江晚想起她锁骨上的双生花图案。那不是装饰，是标记。
“他们让我们以为自己是受害者。”她说，“其实我们是工具。”
“而且是最关键的部分。”沈倾寒走到实验台前，一把掀开盖板。下面不是电路，是一组生物接口，形状和她后背的伤口完全一样。
“这里才是控制中心。”她说，“不是电脑，是我们。”
江晚站着不动，感觉全身的血都凉了。她一直以为自己在对抗一个家族的阴谋，现在才知道，她本身就是那个阴谋的核心。
“那为什么让我们醒来？”她问。
“因为计划要重启。”沈倾寒抬头看她，“上次爆炸没杀死我们，反而让基因链融合了。我们死了又活，就是最后一步。”
江晚想起重生那一刻。不是奇迹，是程序自动恢复。
她走到实验台边，把手放在金属台上。蓝光从她指尖蔓延，爬上台架，点亮了一排灯。
房间的灯闪了一下，变亮了。
“他们想用我们做什么？”她问。
沈倾寒没回答。她突然上前，双手撑在江晚两边，把她按在台上。动作很重，但没伤她。
“别再往前走了。”她说。
江晚抬头看她。“什么意思？”
“你总是往前。”沈倾寒声音低了，“看到陷阱就拆，看到路就走。可这次不一样。我们不是逃命，是在被唤醒。”
江晚感觉到她的呼吸打在脸上，带着铁锈味。不是血，是长期待在封闭空间的味道。
“你说我们是工具。”江晚看着她的眼睛，“那现在呢？”
沈倾寒的手收紧，指节发白。“现在……我们醒了。”
江晚抬起手，握住她的手腕。“那就毁了这个计划。”
沈倾寒摇头。“不行。一旦停下，我们会一起死。基因链已经启动，停不了。”
“那就改写它。”
“怎么改？”
“我们不是04和05。”江晚盯着她，“我们是江晚和沈倾寒。名字不是编号，选择也不是命令。”
沈倾寒看着她，眼里的光开始闪动。她张嘴，像要说很重要的话。
江晚等她说。
“我们才是极光计划的——”
话没说完，江晚突然抬手，掌心捂住她的嘴。
“别说。”她说，“说出来就成真了。”
沈倾寒没动，慢慢闭上眼。
江晚感觉她肩膀松了一下。
两人站着不动，一个被按在台上，一个握着她的手。房间里只有蓝光一闪一闪，像在呼吸。
江晚慢慢放下手。
沈倾寒睁开眼，目光落在她左手的疤上。那道疤又裂了，血从指尖滴下，正好落在实验台的接口槽里。
蓝光猛地亮起。
屏幕闪了几下，跳出新窗口：
【系统校准中……】
【匹配度：98.7%】
【等待第二指令输入】
江晚看着那行字，没动。
沈倾寒伸手，把她的手指从接口拔出来，然后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两人的血混在一起，流进机器内部。
屏幕变红。
【身份确认：E与L】
【权限解锁：Level-omega】
【启动倒计时：03:00】
江晚抬头看她。
沈倾寒嘴角动了动，第一次露出像笑的表情。
“你说改写计划。”她说，“现在，轮到我们下命令了。”
倒计时跳到02:59。
江晚伸手握住她的另一只手。
金属墙的反光里，两人的影子连成一片，分不清谁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