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盯着地上的血迹。血不再是点，连成了一条线，弯了三次，最后分开，像一个符号。她蹲下来，用手摸了摸地面，还能感觉到一点湿。这不是随便流的。
沈倾寒还坐在控制台前，呼吸很轻，但还算平稳。她睁开眼睛，看着江晚。
“你明白了。”她说。
江晚点头。“这是进主系统的路标。你的血里有神经毒素，能和基地的系统对接。”
沈倾寒看了看自己的手腕。血已经止住了，但伤口周围有点发青。这是长期打针留下的反应。
“时间不多了。”江晚站起来，走到主控台前。屏幕是黑的，要三步验证才能打开数据库。她把手放在第一个扫描口上，系统提示失败。
“要用活人的dNA。”江晚小声说，“只能靠你了。”
沈倾寒走过来，把受伤的手腕按在感应区。绿光亮起，第二道锁开始运行——要检测心跳和脑电波。
突然，警报响了。
红灯转起来，广播里传来声音：“b区通道异常，确认有入侵者。”
“他们来了。”江晚看屏幕上的倒计时，还剩三分十四秒。
沈倾寒咬破舌尖，嘴里有了血。她用力吸气，心跳加快。江晚同时输入一串十六位基因代码，是从潜艇上破解出来的《死局密钥》里拿到的。
屏幕闪了几下，终于出现界面：【双生花基因链数据库——已解锁】
文件列表往下滚，从A-01到A-37。江晚快速翻，在第29个停下。
【样本A-29：沈倾寒】
【基因匹配度：98.7%】
【标志关联：与灰烬会原始基因模型完全一致】
她的手停住了。
这不是普通实验记录，这是源头。沈倾寒的基因，就是灰烬会造人的标准模板。
“你是最初的那个人。”江晚抬头看她，“他们用你的基因复制人。”
沈倾寒冷笑一声，没说话。她锁骨上的花纹变深了，还有点烫。
外面脚步声越来越近，至少六个人，正从通风口和大门两边包抄进来。
江晚马上打开蜂群控制器，按下干扰键。实验室通讯断了，监控画面延迟两秒。她拿出便携终端，接上主机，准备手动备份数据。
“只能拍照。”她说，“系统读取超过三秒就会自毁。”
她站在屏幕前，用身体挡住光，一帧一帧拍滚动的信息。每拍一张就换位置，防止被系统发现。
沈倾寒靠在墙边，盯着门口。她眼神有点模糊，像是看到了什么别人看不见的东西。但她忍住了，手指抓紧袖子里藏着的小刀。
第一队人撞开了门。
高压电击枪的探头闪着蓝光。两个人冲进来，直扑控制台。
江晚还在拍最后一段。
沈倾寒动了。
她猛地冲上去，一把抓住一个士兵的电击枪，把探头按在自己胸口。
剧痛袭来，她整个人僵住，喉咙里发出闷哼。
就在那一瞬间，江晚脑子里像炸了一下。
不是声音，也不是画面，是一种强烈的震动，从背脊冲到头顶。她手指发抖，膝盖发软，差点跪倒。
整个实验室的电路超载了。
灯全灭了，主机断电，警报停了。只有应急灯亮着，照出一片红光。
江晚扶住控制台，喘了几口气。她知道发生了什么——血契共鸣被强行触发，通过神经共振烧了电路。
她没耽误时间。迅速把最后一帧数据存进加密芯片，然后插回主机，启动早就准备好的反病毒程序。
几秒后，备用电源恢复。
所有屏幕一起亮起。
没有代码，没有警告。
几十个监控窗口都在播同一个画面：沈明远坐在办公室，签一份文件。镜头拉近，标题清楚写着——《极光计划人体实验批准书》。音频循环播放：
“极光计划，第一号样本：沈倾寒。批准进行基因复制与精神控制测试。”
画面反复放，关不掉。
沈倾寒靠着墙慢慢滑下去。她咳了一声，嘴角流出血，里面带着白色的小颗粒，像碎冰。
“现在……”她声音哑，“该让他尝尝被研究的滋味了。”
江晚蹲下来，额头贴着她的额头。两人呼吸都很急。
“我们还在一块儿。”她说，“别想一个人扛。”
外面脚步声又来了，更多人快到了。控制室的门开着，走廊尽头有人影晃动。
江晚站起来，把芯片收进衣服内袋。她检查蜂群状态，还有二百六十只可用，信号正常。
沈倾寒抬起手，手指紧紧抠着地板。她眼神有点散，但很快清醒过来。
“他们带的是新型电击器。”她说，“能断神经信号。”
江晚点头。“我知道。”
“下次我抢不了了。”
“我不需要你再试。”江晚握住她的手，“我已经拿到证据了。”
沈倾寒摇头。“证据不够。他们不怕曝光。他们怕失控。”
江晚懂了。灰烬会可以删记录，但他们怕一个活着的原始样本亲手毁掉他们的系统。
“那就让他们看看。”江晚说，“什么叫失控。”
她走到主控台前，重新接入系统。数据库锁了，但她找到另一个入口——环境控制系统。
温度、氧气、空气流动……这些数据藏着研究所的秘密。
她快速操作，调出过去七十二小时的气体记录。凌晨三点十七分，氮气浓度突然升高，持续八分钟。
“他们在试迷烟。”江晚说，“一种无色无味的神经抑制剂。”
沈倾寒闭了下眼。“b-7区那次，也是这样。”
江晚转身看她。
“我不是第一个被关进去的人。”沈倾寒低声说，“姐姐之前，还有三个样本。他们都死在迷烟测试里。”
江晚走回来，单膝蹲下。“但现在你还活着。你也知道怎么对付它。”
沈倾寒看着她，很久，点了点头。
江晚打开蜂群控制器，设了一个新频率。她要把一部分蜂改成气体探测器，提前发现毒雾。
刚设好，门外传来金属响声。
有人在拆通风口。
江晚关掉大灯，只留角落一盏小灯。她拉着沈倾寒躲到控制台后面，背靠墙。
两个士兵进来，动作小心。他们拿着探测仪，四处扫。
江晚屏住呼吸，手放在电击器开关上。
其中一个走到主机前，看到满屏沈明远的画面，愣住了。
“怎么回事？系统被黑了？”
另一人低头看设备。“主程序被替换了，远程修不了。”
“通知队长，我们要物理清除——”
话没说完，天花板微微震动。
蜂群到了。
江晚按下按钮。
通风口盖子被顶开，几十只蜂飞出来，贴着地面散开。它们不攻击人，只采空气。
两个士兵立刻开枪，但蜂群太快。一只蜂钻进一人衣领，刺了一下。
那人挥手拍死蜂，却发现手臂开始发麻。
“有毒！”他喊。
另一人往后退，想拉警报。但蜂群已经堵住门口，形成一道墙。
江晚趁机起身，拔下主机里的硬盘。数据完整。
她回头看向沈倾寒。
沈倾寒正盯着一个士兵的手腕。那人戴着黑色手表，表盘下有个小标志——一朵双生花。
“他是指挥官。”沈倾寒说，“他能开冷冻舱。”
江晚眯眼。“那就留下他。”
她召回部分蜂群，集中攻击戴表的士兵。蜂接连刺中他脖子和手，他摇晃几步，倒在地上，昏过去了。
江晚走过去，掰开他的手，拿下手表。
表背刻着一行小字：【A级执行员，代号“裁决”】。
她把表递给沈倾寒。“能解开吗？”
沈倾寒接过，按住表壳边缘。手有点抖，但动作稳。几秒后，表盖弹开，露出里面的芯片。
“能。”她说，“但要时间。”
“我们还有多久？”江晚问。
“如果他们发现断了联系，最多十分钟。”
江晚看向门口。蜂群在外面转，暂时拦住了增援。但她知道，这才刚开始。
她蹲下，把硬盘放进防磁盒，塞进衣服里面。然后握住沈倾寒的手。
“撑住。”她说，“接下来的路，我们一起走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