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端屏幕上的字还闪着,江晚左手麻得像被钉进铁丝网,指尖死死抠着桌边,等那股刺痒退下去。沈倾寒已经站起来,动作比刚才稳了些,可呼吸还是短,左腕绷带渗出血,一滴一滴落在键盘上。
她没管,把那行【神经共振频率匹配度:91.6%】拖进加密文件夹,起名叫“预警模型”。下一秒,数据自动同步到江晚的手机。
“能用。”江晚盯着屏幕,热力图在跳,城市分成几十块,几个点开始发红。“他们动手前,我们能抢十二秒。”
沈倾寒点头,敲了串指令,把“夜枭之眼”接进市政监控主干网。她闭眼,舌尖顶住上颚,压住喉咙那股腥味。刚才的共振还在脑子里打转,视线有点重影,但她不能停。
“东区变电站,三点方向。”声音低,但清楚,“信号被调包了,警方收到的是假坐标。”
江晚拨了个号,接通后不说话,只按下播放键。三秒后,那头回:“洗车工到位,车改好了。”
挂了,又连打三通。每通不到十秒,只说地点和时间。这些人是她这几年在暗网埋的线,有前黑市医生、退役消防员、夜班出租,谁也不认识谁,只听“白鸦”指令。
东区变电站外,一辆厢货慢慢拐进后巷,车顶改装的排水槽正对配电房通风口。驾驶座那人摘了帽子,眉骨到耳根一道老疤。他是秦川旧部里唯一没退的,代号“老钉”。
车厢里,两人往桶里倒白粉。不是炸药,是高导电纳米尘,一撒出去,整片电网三分钟内过载起火。
沈倾寒盯着屏幕,忽然手指一紧。她抓到一段异常数据流,来源是五百米外一辆冷藏车。车牌涂改过,可Ip地址露了馅。“移动信号源,正在伪造监控画面。”她反向追踪,刚锁定位,对方立刻换频。
她咬牙,调出血契残留的波动,把江晚的情绪频率输进监听系统。那一瞬,防火墙裂了缝,她看见对方耳机里的画面:倒计时,00:11:47。
“还有十一分钟。”她低声说。
江晚正把微型信号增强器塞进路灯检修口,听见这句,抬头看了眼变电站外墙的钟。她按下通讯键:“老钉,光墙启动,现在。”
三辆厢货同时掀开车顶灯,上百个LEd爆亮,光束交叉成网。附近居民楼几十扇窗同时亮起,手机闪光、手电、连小孩玩具灯全打开了,白茫茫一片照向配电房。
监控室里,那人猛地抬头。视野被强光糊住,红外失灵,定位点乱跳。
“谁干的?”他抓起对讲机。
没人回。对讲机里只有杂音。
沈倾寒趁机切断冷藏车远程连接,反向注入病毒,让对方通讯静默三十秒。这三十秒,够特警调头。
警笛声由远及近。
江晚靠在路灯杆上,手机震了。特警发来确认:“目标控制,未引爆。”
她没回,转身往地铁废弃通道走。那儿有个临时广播站,她得赶在下一波前发“守巢令”。
沈倾寒没停。她把“夜枭之眼”切到被动监听,扫全城异常频段。血契的共振还在,太阳穴一跳一跳,心跳像撞着一根快断的弦。但她发现,只要江晚靠近危险区,系统就会自动标出最可能的袭击路径。
不是预判。是共感。
她剪了段视频,前半是“灰烬会”烧民宅,火吞婴儿床;后半是昨夜真实救援——一个独居老人被三人背出火场,其中一人手臂烧伤,手还不松。她加了一行字:“你们不是孤军。”
视频加密,接入市政广告系统。三分钟后,全市两千七百块电子屏同步播放。
江晚走进广播站时,外面已经有人在疯传这视频。她戴上耳机,录音启动。
“我不是救世主。”声音不高,但清楚,“我只是和你们一样,不想再逃。”
她没提“灰烬会”,没提沈氏,没煽情。只说了一件事:昨晚被烧的便利店老板娘,丈夫死于三年前一场“意外车祸”,那辆车的维修记录显示,刹车油管被人动过手脚。
录完,她把文件塞进城市wi-Fi推送协议。所有连公共网络的设备,下次刷新自动接收。
信号发出去,她靠墙喘了口气。袖口刀片滑出半寸,拇指一推,回原位。这动作她做了太多遍,几乎成了条件反射。
沈倾寒那边突然警报响。她调出画面,量子跳频信号又出现了,频率波动和三年前“北风项目”末期的加密协议一模一样。
“最后一名指挥官。”江晚走过来,盯着屏幕,“他在找出口。”
“藏在儿童医院地下车库。”沈倾寒手指飞动,“通讯每三秒换频,常规追不了。”
江晚看着热力图,忽然说:“用共振。”
沈倾寒懂了。血契激活后,痛觉同步,情绪波动也能被系统捕获。如果她能模拟江晚的恐惧频率,或许能诱对方设备短暂同步——就像之前破冷藏车那样。
“你得再痛一次。”江晚说。
沈倾寒没犹豫,抄起桌上的手术刀,划开掌心旧伤。血涌出来,她把伤口按在终端感应区,同时调出江晚最深的记忆:楼梯、坠落、胎儿心跳停的瞬间。
系统开始模拟。
她呼吸急促,鼻腔渗血,可屏幕上的跳频信号开始乱。就在那一瞬,防火墙裂了缝,她看见对方耳机里的画面: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坐在车里,手里握着引爆器,倒计时00:04:12。
“坐标锁定。”她声音发抖,“b2,第七区,靠近电梯井。”
江晚立刻拨通秦川旧部紧急频道:“封所有下水道口,派两人装医护,烟雾弹准备。”
刚挂,沈倾寒突然按住桌沿,身子晃了下。共振反噬来了,视野边缘发黑,耳朵里嗡嗡响。
“断电。”她挤出几个字,“别让他们连主网。”
江晚点头,抓起对讲机,直接打市政应急组:“儿童医院地下车库,立即断主供电,重复,不是备用线,是主线路。”
对方迟疑:“那手术室会……”
“我说了,断。”她声音冷到底,“现在。”
三分钟后,城市东区灯光闪了几下,随即黑了一片。
地下车库,白大褂男人猛地抬头,屏幕灭了,通讯断了。他抓起引爆器,信号发不出去。
车外,两个穿护士服的女人正从后方靠近。一个拎医疗箱,另一个袖口滑出一根细钢丝。
烟雾弹落地,白雾瞬间弥漫。
江晚站在广播站门口,手机震了。一条新消息:【电源切断,目标失联。】
她没回,抬头看天。云裂了道缝,月光落下来,照在她左手的疤上。
那道疤,又开始发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