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的手贴上配电间铁门，锈味顺着指尖往胳膊里钻。她没推，右肩抵墙，战术包从胸前甩到背后，拉链蹭过伤口，肉一抽，手没停，单手拧开铜线接头，塞进墙缝。
屏蔽罩刚搭好，手机震了下。不是消息，是信号断流的提示音。她低头看屏，鸦巢频道正在重连，进度条卡在97%。三秒后跳转成功，私有链建立，量子跳帧协议启动。
终端亮起一行字：【夜枭接入，链路稳定。】
她没回，直接上传火场截图，附指令：【补帧，还原右臂疤痕全貌，优先级S。】
屏幕暗了两秒，再亮已是暗网图像增强平台界面。江晚把手机靠在膝盖上，左手压住右臂动脉——止血凝胶快失效了，布条边缘又渗出暗红。她没管，盯着进度条一格格推进。
十秒后，高清图跳出。疤痕从虎口爬到小臂内侧，弧度微弯，末端分叉，像烧断的电路。
【比对医疗档案库，三重验证绕行方案b。】她打字。
对面秒回：【主库数据被清，启用殡仪馆防腐记录系统。】
江晚眯眼。那地方不在常规链里，沈倾寒能想到，说明她早就在查“灰烬会”的死人名单。
图像定格在一张登记表上：男性，无名尸，死亡时间三年前，右臂疤痕描述一致。雇主栏写着“新纪元物流”，死因：神经毒素过量。成分分析显示，与“极光计划”实验用毒素匹配度98.6%。
江晚手指停在屏上。
这不是意外。
是清理。
她打字：【他活着时，是实验品还是执行者？】
【两者都是。】沈倾寒回，【新纪元物流三年前接收一批“特殊货物”，申报为医疗废弃物，实为实验体转移。此人曾是押运员，后被标记为“失控样本”，列入清除名单。】
江晚盯着“押运员”三个字。
押运神经毒素，接触实验体，最后死于同种毒素——这不是清除，是灭口。
她切出对话框，调出“海狼号”货运清单。最后一次航行记录：停靠港口编号hK-907，货物：医疗设备。申报方：新纪元物流子公司。
清单拖进分析框，同步发给沈倾寒：【查hK-907关联企业，找“黑潮”代号。】
终端震动，三秒后跳出一条加密日志碎片：【“赤钉”节点回传记录，hK-907为“黑潮”南太平洋中转站，负责神经控制模块运输。】
江晚呼吸一紧。
海狼号运的不是设备。
是技术输出。
她重新打开资金流图谱，把“极光计划”启动资金、北风项目、新纪元物流洗钱路径叠在一起。三条线在1999年交汇于一笔离岸转账，金额三千万，来源：乌克兰军火商“黑潮”子公司。
时间对上了。
二十年前，北风项目军火交易完成，资金注入沈氏，极光计划启动。十年后，新纪元物流成立，承接“灰烬会”走私链。三年前，实验体押运员死亡，线索中断。现在，“赤钉”出现，用同一套毒素、物流、资金路径，重启计划。
不是新阴谋。
是旧程序的重启。
她打字：【他们不是借陆曼的手，是借整个沈氏的壳。】
对面沉默两秒，回：【北风项目不是军购案，是技术合作。黑潮提供神经控制原型，沈明远提供实验场地和人体样本。极光计划，是第一代成品。】
江晚盯着那行字。
所以沈清不是意外死亡。
她是第一个成功载体。
S-q-01，不是编号。
是代号。
她切回鸦巢频道，调出之前发布的第二条帖子：【赌命，还是赌城？】流量已破九级，多个暗网节点转发，但“赤钉”没回应。
她新建私信，只发两个字：【钥匙。】
发送。
终端震动，几乎同时，沈倾寒发来一条加密日志：【“赤钉”节点响应，信号源定位柬埔寨边境，但跳频设备正在移动。】
江晚没动。
他们在监听。她发“钥匙”，是在试探对方是否知道S-q-01的真实意义。
现在答案有了。
她打字：【他们知道。】
【不止知道。】沈倾寒回，【日志里有一段未加密指令：‘确保S-q-01在提取完成前不被激活’。】
江晚指尖一冷。
他们不是在提取记忆。
是在唤醒什么。
她调出b3冷藏舱的卫生舱编号，与沈清的血型标签比对。匹配度100%。但系统显示，编号三个月前被远程修改过——原为S-q-00，现为S-q-01。
S-q-00是初始载体，S-q-01是继承者。
沈清死了，意识却被移植了。
她打字：【他们不是在做实验，是在造人。】
对面回得极快：【不是造人。是造钥匙。】
江晚盯着那句话。
钥匙，能开什么？
她切回资金流图谱，展开黑潮旗下47家企业，筛选近三年有跨境神经设备交易的公司。七家。六家申报用途为“医疗研究”，一家空壳，注册地格鲁吉亚，交易记录显示，曾向南美某国军方输出“意识调控系统”。
她放大那条记录。
系统型号：Echo-9。
回声筛查。
就是“赤钉”提过的词。
她打字：【回声筛查，不是筛选实验体，是测试控制距离。】
【对。】沈倾寒回，【Echo-9能远程读取并影响特定脑波频率。S-q-01的脑波，是启动密钥。】
江晚忽然想起视频里那句：“你只是个替身。”
不是侮辱。
是事实。
她不是目标。
她是干扰项。
真正的钥匙，是沈清的意识载体。
她切出殡仪馆记录，重看那具无名尸信息。死亡时间三年前，但防腐记录显示，尸体在死后48小时内被转移过一次，去向：境外。
她打字：【尸体没烧，被运走了。】
【运往hK-907。】沈倾寒回，【港口监控拍到冷藏箱登船，目的地：黑潮技术中心。】
江晚闭眼。
他们不是在销毁证据。
是在回收材料。
她把三条线重新拼合：北风项目提供技术原型，极光计划完成载体培育，赤钉负责回收与升级。新纪元物流是运输链，海狼号是交付节点，黑潮是最终接收方。
这盘棋，从二十年前就开始了。
她打字：【他们要的不是控制一个人。】
【是控制一座城。】沈倾寒接上，【Echo-9能覆盖半径五十公里脑波干扰区。只要S-q-01被激活，整个城市中枢系统将被同步接管。】
江晚盯着屏幕。
所以陆曼不是主谋。沈明远也不是。
他们只是执行层。
真正的操控者，从没露面。
她切回鸦巢频道，调出“赤钉”最近一次信号回传记录。时间：三分钟前。内容：【“白鸦”发帖，疑似诱捕，建议清除。】
她打字：【他们知道我在查。】
【但他们不知道你在哪。】沈倾寒回，【医院b栋七层电已切，UpS启动，监控循环前十秒。你还有47分钟安全窗口。】
江晚没回。
她打开战术包，取出一支新凝胶，撕开，插进左臂伤口边缘，按下。液体渗入，痛感像电流窜进神经。她咬住外套拉链头，没出声。
【别手术。】沈倾寒消息跳出来，【麻醉会断血引链接。】
江晚打字：【我不需要手术。我需要行动。】
她把手机塞进屏蔽罩，站起身，铁门一推，冷风灌进来。走廊尽头，监控红点还亮着，但画面是静止的。
她走过去，没看摄像头，直接从墙缝抽出铜线，缠回手腕。
【下一步？】沈倾寒问。
她站在消防梯口，手搭在扶手上，金属凉得刺骨。
“告诉他们，”她说，“钥匙不在他们手里。”
她推开门。
风从通风口灌进来，吹起地上一张烧焦的纸。
纸角翻起，露出半行褪色字迹：
“S-q-01，非实验体，是钥匙。”
纸片飘到她脚边，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