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防之外,天色如墨,仿佛整片天穹都被翻卷的乌云压低到头顶,闷得人喘不过气。魂潮的低吟在夜风里扩散,像无数怨灵在耳边呢喃,带着黏稠的寒意,悄无声息地渗入城墙缝隙。
黑焰沿着城外的废墟一点点爬升,它们没有火焰应有的光亮,而是吞光的深色,像从地狱深渊里溢出的凝固影子。每一寸黑焰跳动时,空气就被扭曲成一条条细密的裂纹,仿佛连时间都要被烧断。
外防阵上的符纹此刻已经亮到极致,饱和的金光不断闪烁,强行撑开城与潮的隔阂。无数防御魂修站在阵线上,魂力贯注在法印中,额头青筋暴起,身上的战甲早已被魂潮余波灼出裂痕。
城墙之下,魂潮第一次猛扑上来。那是一股无法形容的力量——无形,却带着撕裂一切的质感,像千万条饥渴的魂蛇齐齐扑咬阵纹。防御符光被瞬间压暗,数名修士被反震得吐血,倒在阵脚边缘。
“稳住!后排换前排,符力全开!”将领的吼声被潮声淹没,但每个人都明白,这一刻没有退路。
黑焰趁魂潮的冲击钻入缝隙,像锋利的匕首直插防线。它们在空中蜿蜒,凝成形态不一的异兽——有的张着血口扑向魂修,有的则化作长鞭,抽得空气发出尖啸。被黑焰触碰到的甲片顷刻间融化成灰,连骨头都被烧得透明。
内防御道随即开启,厚重的御道光壁轰然降下,将城池核心封护其中。然而,就在御道光壁稳定下来的下一息,黑焰的第二波冲击来了。
这一次,它们不再分散,而是汇聚成一股漆黑的洪柱,从天而降,如同要贯穿整座城池。御道光壁在巨响中震颤,光纹层层剥落,外壳像被剥皮般脱落成无数碎光。
城心的御道石上,刻印的古老魂阵自行点燃,符光一道道攀升,与外壁遥遥呼应。但黑焰之中忽然生出尖锐的裂音——像骨头被硬生生折断。那是御道裂焰的征兆。
裂焰并不是火,而是燃烧的“空隙”。它无形无色,却能让护阵的每一道符纹失去连接。短短数息,光壁的最外层便出现了一条条肉眼可见的漆黑裂缝。
裂缝之中,魂潮像找到了宣泄口,疯狂地反扑进来。那一刻,整个城防像被抽走了骨架,轰然一沉,所有人都感到脚下的地面剧烈震动,耳膜仿佛被千军万马同时践踏。
“封裂缝!”有魂修大吼着冲上前,但刚一靠近裂焰的边缘,整个人就被吸入漆黑之中,像从未存在过。
城中的魂力中枢开始震荡,防御的主脉在御道裂焰的吞噬下发出长鸣,那声音像是悲怆的钟声,告诉所有人——黑焰已经破入城心。
萧砚站在御道核心之上,衣袍被魂潮冲击得猎猎作响,目光冷得像刀。江枝站在他侧旁,袖中暗暗捏紧的魂针微微颤动,银光流转,随时准备破阵逆推。两人的目光同时锁向裂焰最深处——那是魂潮与黑焰的汇聚心脏,若不斩断,整座城将彻底沦陷。
然而,那里的气息,已不再是单纯的魂潮……而是某种古老且恶意的存在,正缓缓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