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后的景象与林清玄预想的相差不多。并非什么奢华之地,而是一处被强大空间阵法拓展过的、略显昏暗的地下大厅。空气中弥漫着各种灵草、矿物、乃至些许血腥与隐秘的气息。修士数量不多,约莫三四十人,大都如同他一般,或戴面具,或披斗篷,或施了法术,将自身容貌气息遮掩得严严实实,彼此间保持着警惕的距离。
无人喧哗,交易多在神识传音或简单的比划中进行,显得压抑而高效。
林清玄神识微扫,便察觉到此地修士修为参差不齐,从金丹期到化神期皆有,甚至隐约能感觉到一两股属于炼虚期的晦涩气息,但都很好地隐藏着。他不动声色,将自身气息维持在金丹中期,如同一个最常见的、前来碰运气的散修,漫步走入大厅。
大厅四周零散分布着一些石台,有的修士直接将物品摆在石台上,静待买家上前询问;有的则只是静静站立,身前以灵力悬浮着光字,标明求购或出售的物品名称。
林清玄目光扫过那些光字,心中微微一动。求购的多是些见不得光的东西:沾染怨魂的炼器材料、某些大宗门的独门丹药、来历不明的古籍玉简,甚至还有求购特定修士行踪信息的。而出售的物品则更是五花八门:某些小界特产的禁忌灵草、刚刚出土还带着泥腥气的古墓陪葬法器、被大宗门通缉的妖兽内丹…俨然一个修真界的黑市缩影。
他注意到,此地的交易媒介并非赤阳界通用的灵石或灵晶,而是两种他只在巡天司高阶兑换列表中见过的硬通货——【虚空结晶】和【世界石】。
虚空结晶约拇指大小,呈不规则的多面体,内里仿佛封存着一小片不断扭曲变化的星空,散发着精纯的空间能量波动。世界石则稍大,色泽沉浑,或土黄,或青黑,表面有着天然的山川脉络纹路,蕴含着世界本源的气息。
根据巡天司的记载,以及他自身的感应,一块标准虚空结晶的价值,约等同于一百枚极品灵石,而一块标准世界石,则价值十块虚空结晶。这两种宝物不仅是界海间的硬通货,本身也是炼虚以上修士修炼、布阵、炼器的珍贵资源,远非局限于一方世界的灵石灵晶可比。
【货币体系:界海通用:虚空结晶、世界石。世界内部(如赤阳界):灵石(下品、中品、上品、极品)(化神以下常用)、灵晶(1灵晶=100极品灵石,炼虚以上常用)。】
林清玄心中了然。难怪高阶资源在赤阳界流通越来越少,许多恐怕都流入了这种以虚空结晶和世界石结算的灰色渠道。毕竟对于高阶修士而言,后者才是真正有用的东西。
他此行的目的并非购买,而是出售那五块改良版聚灵阵盘,试探行情,并换取一些虚空结晶,以备不时之需。
他寻了一处空着的石台,并未将阵盘直接取出,而是以灵力在身前凝聚出一行小字:“出售:高效聚灵阵盘(四阶),效能提升约一成五,能耗不变。仅换虚空结晶。”
字迹显现后,并未立刻引起关注。四阶阵盘在此地算不得什么高档货色。但过了一会儿,一名戴着鸟喙面具、气息约在元婴后期的修士踱步过来,神识传音道:“效能提升一成五?道友未免夸大其词了吧?市面上最好的四阶聚灵阵盘,效能至多比普通货色提升半成不到。”
林清玄早料到有此一问,淡然传音回去:“是与不是,道友一验便知。若无效果,分文不取。”他说话间,指尖悄然逸出一丝极其微弱的阵法波动,正是那聚灵阵盘的核心韵味。
那鸟喙面具修士感知到这股波动,轻“咦”了一声,似乎察觉到此阵盘确有独到之处。他沉吟片刻,道:“可否取出一观?”
林清玄摇头:“此地人多眼杂,不便展示。道友若有诚意,可报个价。”
鸟喙面具修士犹豫了一下,道:“若真如道友所言,一块阵盘,我出…三块极品灵石。”他报出的仍是赤阳界的价格。
林清玄沉默不语,身前光字中“仅换虚空结晶”几个字微微亮起。
那修士见状,讪笑一下,改口道:“咳…那就…零点三块虚空结晶?”这个报价显得颇为小气,一块标准虚空结晶理论上换一百极品灵石,他这报价几乎就是按极品灵石等价换算,毫无溢价。
林清玄依旧不语,只是微微摇头。
鸟喙面具修士似乎也觉得这价格太低,咬了咬牙:“零点五块!道友,四阶阵盘而已,这个价不低了!”
就在这时,另一个略显苍老的传音插入:“这位道友,老夫愿出零点八块虚空结晶一块,这五块阵盘,老夫全要了。”
话音来自不远处一个笼罩在宽大黑袍中的身影,气息晦涩,难以判断具体修为。
鸟喙面具修士顿时一窒,狠狠瞪了那黑袍人一眼,悻悻然转身离开。
林清玄看向那黑袍人,传音道:“道友爽快。如何交易?”
黑袍人并未上前,只是道:“道友可否将阵盘置于石台,老夫隔空验看即可。若无问题,虚空结晶即刻奉上。”
林清玄略一思索,取出一个普通储物袋,将五块阵盘放入其中,置于石台上。他并不担心对方强抢,此地虽为暗市,但显然有其规矩,否则早已大乱。
一股柔和的神识之力扫过储物袋,仔细探查了片刻。那黑袍人似乎对阵法颇有研究,很快便确认了阵盘的价值。
“果然巧妙!虽只是四阶,但构思精妙,于细微处见真功夫。这是四块虚空结晶,道友清点。”黑袍人话音中带着一丝赞赏,一个小巧的皮袋便从他那方轻飘飘地飞至林清玄面前。
林清玄神识一扫,皮袋内正是四块标准大小的虚空结晶,能量充沛,货真价实。他收起皮袋,同时将装有阵盘的储物袋以真元推给对方。
交易完成,双方再无交流,那黑袍人转身便融入人群消失不见。
【获得:虚空结晶x4】
【达成目标:试探暗市行情,获取界海通用货币。】
首战告捷,林清玄心中却无多少喜悦,反而更加警惕。那黑袍人眼力毒辣,出手干脆,绝非寻常修士。自己这改良阵盘虽已刻意压制了效果,恐怕还是引起了一些有心人的注意。
他不再停留,装作随意地又逛了片刻,看了看其他摊位上的物品。 prices 果然高昂,一件普通的五阶灵材动辄要价数块虚空结晶,六阶以上的更是以世界石计价,看得他暗暗咋舌。他现在这点身家,在此地根本算不得什么。
他还注意到,有少数几个摊位,出售的并非是实物,而是一些玉简,光字标注着“古星图残片”、“异界坐标”、“上古秘闻”、“功法残篇”等字样,要价更是高得离谱。这些东西真假难辨,风险极大,但似乎也不乏问津者。
匆匆一瞥,他已对此地有了大致了解。这是一个机遇与风险并存之地,绝非久留之处。
正当他准备悄然离去时,目光无意间扫过角落一个极其不起眼的小摊位。摊主是个蜷缩着的、气息仅有金丹初期的瘦小身影,身前石台上只摆着几块灰扑扑的、像是从哪个废墟里捡来的碎石块,连光字都懒得凝聚,显然没什么生意。
然而,林清玄丹田虚界中的星钥,却在此刻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悸动了一下!
他的脚步瞬间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