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霜的意识在剧痛和模糊中沉浮。强行引爆镇魔星核内的黑暗魔源,对她的反噬是毁灭性的。经脉寸断,元婴布满裂痕,如同一个即将破碎的瓷器,仅凭《玄元真解》的生机和源初真水吊着一口气。
她完全是凭借着一股不屈的意志在飞行。血遁之术早已耗尽了她最后的本源,速度越来越慢。
被她灵力卷住的炎姬和玄机子依旧昏迷不醒,气息微弱。
身后,那两道属于化神的恐怖气息,如同跗骨之蛆,越来越近!他们显然有特殊的追踪手段,即便凌霜不断变换方向,也无法摆脱。
不能停!停下就是死!
凌霜的目光,死死盯着前方那片越来越清晰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区域——寂灭星渊!
根据星图和信息,寂灭星渊是摇光辅星附近最危险的绝地之一,空间极其脆弱,遍布空间裂缝和寂灭道痕,据说连化神修士深入都有陨落的风险。
那是她唯一的生路!
“小辈,你已油尽灯枯,还能逃到哪里去?”黑水真君冰冷的声音如同魔音贯耳,从后方传来,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蚀魂魔君那令人不适的神识也再次扫来,试图侵蚀凌霜已然脆弱不堪的神魂。
凌霜咬牙,再次逼出一口精血,喷在遁光上,速度强行提升了一分,如同流星般,义无反顾地冲向了那片无尽的黑暗深渊!
在她没入寂灭星渊那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边界瞬间,她隐约听到身后传来黑水真君气急败坏的怒吼:“疯子!竟然敢进寂灭星渊!”
下一刻,无尽的黑暗与混乱将她吞噬。
仿佛瞬间从有序的星空,坠入了无序的混沌。周围不再是熟悉的虚空,而是扭曲破碎的空间碎片,肆虐的空间风暴,以及一种无处不在、仿佛能湮灭万物生机的“寂灭”道韵。
这里的重力混乱,方向难辨。神识在这里被严重压制和扭曲,连百丈范围都难以延伸。各种混乱的能量流如同无形的刀刃,切割着她的护体灵光。
“噗!”
刚进入不久,一道细微的空间裂缝悄无声息地掠过,凌霜勉强躲开要害,左腿依旧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瞬间被周围的寂灭道韵侵蚀,变得灰白。
她闷哼一声,强忍着剧痛,操控着摇摇欲坠的遁光,在混乱的能量流和空间碎片间艰难穿梭。她必须尽快找到一个相对安全的落脚点,否则不等化神追来,她自己就要被这绝地环境撕碎。
凭借着星门图对寂灭星渊边缘区域的粗略描绘,以及镇魔星核对危险本能的预警,凌霜如同在刀尖上跳舞,小心翼翼地深入。
不知过了多久,在她感觉意识即将彻底消散时,前方出现了一块相对稳定的、约莫里许方圆的破碎陆块。陆块表面坑坑洼洼,布满了撞击痕迹,但其核心处,似乎有一股微弱的能量在维持着这块陆地的稳定,抵挡着周围寂灭道韵的侵蚀。
凌霜用尽最后力气,操控遁光落在这块陆块上。
脚踏实地的瞬间,她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连同炎姬和玄机子一起,重重摔倒在地,彻底失去了意识。
在她昏迷后,周身那微弱的源初真水气息和《玄元真解》的生机,依旧在自发地运转,缓慢地修复着她那濒临崩溃的身体。镇魔星核也沉寂下去,表面光芒黯淡,似乎在自我修复。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天,也许是一年。
凌霜被一阵轻微的震动惊醒。
她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依旧躺在那个破碎陆块上,伤势似乎稳定了一些,但依旧严重,灵力干涸。炎姬和玄机子躺在不远处,依旧昏迷,但气息平稳了许多,似乎这里的寂灭道韵对他们这种昏迷状态反而是一种保护?
她警惕地看向震动来源。
只见在陆块的边缘,那里的空间微微扭曲,一道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空间裂缝,正在缓缓弥合。震动正是空间弥合时产生的。
“必须尽快恢复实力……”凌霜心中紧迫。这里并非绝对安全,而且那两名化神,未必不敢追进来。
她挣扎着坐起,尝试吸收周围的灵气,却发现这里的灵气极其稀薄,且混杂着狂暴的寂灭能量,根本无法直接吸收。
她取出丹药,却发现大部分丹药都在之前的战斗中损毁或消耗殆尽。
穷途末路。
凌霜看着这荒芜、死寂、充满毁灭的绝地,又看了看昏迷的同伴和自身糟糕的状态,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难道真要陨落于此?
不!
她的道心,不允许她放弃!
目光扫过这片破碎陆块,忽然,她注意到,在陆块中心,那维持稳定的能量源头处,似乎……生长着什么东西?
她强撑着站起身,踉跄着走过去。
只见在那嶙峋的岩石缝隙中,顽强地生长着几株通体灰白、形态如同兰草、却散发着微弱寂灭波动的植物。
这是……“寂灭兰”?一种只生长在极致寂灭环境中的奇特灵植,蕴含精纯的寂灭之力,对于常人而言是剧毒,但对于修炼寂灭一道的修士而言,却是大补之物,更能淬炼寂灭剑意!
凌霜眼中终于闪过一丝亮光。
天无绝人之路!
这寂灭星渊对别人是绝地,对她而言,或许……是一场机缘!
她小心翼翼地将那几株寂灭兰采摘下来,盘膝坐下,开始尝试炼化其中一株。
当那精纯的寂灭之力涌入体内时,与她自身的寂灭剑意产生了强烈的共鸣!经脉和元婴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但这股力量却在不断淬炼着她的剑意,甚至……开始修复她受损的根基?
《天枢斩魔剑典》中关于“寂灭星河”的奥义,在这种环境下,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
或许,她可以借此机会,破而后立!
然而,就在她沉浸于修炼之际,并未察觉到,在远处那无尽的黑暗深渊中,一双冰冷、古老、没有任何感情的眼睛,缓缓睁开,注视着她所在的这块陆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