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泉眼旁,时间悄然流逝。
凌霜全力运转《星辰大道总纲》和《周天星斗炼神术》,引导着泉眼中磅礴的生机之力,如同温柔的涓流,一遍遍冲刷着肩膀的伤口。
那丝化神老者留下的乌光能量极其顽固,蕴含着阴毒的腐蚀法则,不断吞噬生机,试图蔓延。但在生命泉眼近乎无穷的生机支援,以及凌霜自身寂灭剑意精准的剥离湮灭下,它终于开始节节败退。
寂灭剑意负责“破灭”异种能量,生命泉眼负责“重生”受损组织。毁灭与生机,在这小小的伤口处达成了微妙的平衡,共同对抗着外来的法则侵袭。
这个过程缓慢而痛苦,但凌霜道心坚定,眉头都未曾皱一下。
敖洸在一旁吞吐灵气,偶尔睁开龙眼看向凌霜,金色的竖瞳中闪过一丝讶异。它能感受到凌霜功法的不凡,那冰冷的剑意连它都觉得心悸,而对方在疗伤过程中表现出的坚韧与冷静,更非常人所能及。
“此女,绝非池中之物。”敖洸心中暗道,对凌霜的评价又高了几分。
数日之后。
凌霜肩头最后一丝黑气被寂灭剑意彻底绞碎,化作虚无。伤口处新生的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最终只留下了一道浅粉色的疤痕,假以时日,连这疤痕也会彻底消失。
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睁开了双眼。眸中星辉一闪而逝,气息比之前凝实了不少。虽然修为距离恢复元婴中期依旧遥远,但最难缠的化神之力已被驱除,剩下的便是水磨功夫的恢复了。
“恭喜韩道友祛除顽疾。”敖洸的声音响起。
凌霜看向它,点了点头:“还要多谢道友的宝地相助。”她目光再次落在那口生命泉眼上,若有所思,“敖洸道友,恕我直言,以此泉眼的生机浓度,足以滋养方圆万里,为何此地……似乎只有这洞府附近才有生机?”
她进入归墟碎界也有一段时间,除了这洞府,外界几乎是一片死寂,魔物横行。这口泉眼的力量,似乎被限制在了极小的范围内。
敖洸巨大的龙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与愤怒:“韩道友观察入微。不错,这口泉眼的力量,原本确实足以净化这片碎界的大部分魔气。但……有一股力量,在不断地窃取和污染泉眼的本源!”
“什么?”凌霜眉头微蹙。
“你看那里。”敖洸抬起龙爪,指向洞穴深处的一个方向。
凌霜顺着它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在洞穴岩壁的根部,靠近泉眼源头的地方,地面呈现一种不祥的暗红色,一丝丝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黑色丝线,正如同植物的根须般,从地底深处渗透出来,悄然汲取着泉眼中乳白色的生机之力,并将一丝污秽的魔气反向注入泉眼!
这些黑色丝线极其隐蔽,若非敖洸指出,凌霜几乎无法发现!它们与泉眼的生机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共生,或者说……寄生!
“这是……魔植的根须?”凌霜眼神一凝。她能感觉到那些黑色根须中蕴含的精纯魔气,以及一种贪婪、掠夺的意志。
“不错。”敖洸声音低沉,带着恨意,“此物自称‘噬灵魔藤’,是这归墟碎界孕育出的最邪恶的存在之一!它的主体深埋于这片碎界的地核之中,这些根须遍布各处,不断吞噬碎界残存的灵脉和生机!这口生命泉眼,是它最重要的目标之一!”
“我驻守于此,一方面是为了借助泉眼疗伤,另一方面,便是为了守护泉眼,阻止这魔藤将其彻底污染吞噬!”敖洸身上散发出凛冽的杀气,“我与它争斗了数百年,互有损伤。我身上的魔毒,便是与它主体交锋时留下的。而它,也被我斩断了不少根须,延缓了吞噬的速度。”
凌霜明白了。原来这口生命泉眼,以及敖洸的伤势,都源于与那“噬灵魔藤”的争斗。这归墟碎界的死寂环境,恐怕很大程度上就是这魔藤造成的。
“这魔藤本体,实力如何?”凌霜问道。
“深不可测。”敖洸龙眸凝重,“至少相当于你们人族的化神后期,甚至……可能触摸到了炼虚的门槛!而且它扎根整个碎界,能量几乎无穷无尽。我全盛时期,也仅能勉强与它的部分主体抗衡。”
化神后期!甚至炼虚!
凌霜心中一沉。这归墟碎界,果然危险至极。难怪那化神老怪认为她十死无生。
“既然如此,敖洸道友为何不设法离开此界?”凌霜问出了关键问题。一条拥有真龙血脉的元婴后期蛟龙,不可能没有破界之力。
敖洸沉默了片刻,巨大的龙眼中流露出复杂的情感:“离开?谈何容易。这归墟碎界被强大的空间乱流包裹,寻常破界手段根本无用。而且……我族世代守护的生命泉眼在此,我若离开,泉眼必被魔藤吞噬。届时,这片碎界将彻底化为魔域,再无一丝生机。此乃我龙族之责。”
守护之责?
凌霜看着敖洸眼中那抹坚定,心中微动。这条蛟龙,倒是有情有义。不过,这与她的道并无冲突。她的目标是离开,若能与敖洸合作,对付那噬灵魔藤,或许能找到离开的契机。
“也就是说,想要离开此界,要么拥有超越此界空间封锁的力量,要么……就得解决掉这噬灵魔藤,或者至少,切断它与碎界本源的连接?”凌霜分析道。
敖洸点了点头:“理论上是如此。噬灵魔藤的存在,某种程度上稳定了这片碎界的空间结构,但也形成了最强的封锁。若能重创甚至消灭它,空间结构会出现短暂混乱,或许能找到离开的缝隙。但此举……难如登天。”
凌霜站起身,走到那渗透着魔藤根须的岩壁前,伸出手指,寂灭剑意凝聚其上,轻轻点向一根黑色根须。
“嗤!”
那根须如同受惊的毒蛇,猛地收缩,表面魔光闪烁,试图抵抗。但寂灭剑意无视防御,直接作用于其本源,那根须迅速变得灰白、枯萎,最终化为飞灰。
然而,仅仅片刻,又从地底深处探出新的、更细的根须,继续汲取生机。
“果然难缠。”凌霜收回手指。这魔藤的生命力和再生能力极其恐怖。
她看向敖洸,眼神锐利:“难,不代表没有办法。敖洸道友,你对这魔藤的了解,应该远多于我。我们或许可以合作。”
敖洸龙眸一亮:“韩道友的意思是?”
“你负责提供魔藤的弱点、分布以及此界地理信息。我负责……寻找斩灭它的方法。”凌霜语气平静,却带着强大的自信,“我的剑,或许正好是它的克星。”
寂灭剑意,终结万物,对于这种依靠掠夺生机存在的魔物,有着先天的克制。
敖洸看着凌霜,感受到她话语中的决心和那冰冷剑意带来的压迫感,巨大的头颅缓缓点下:
“好!若韩道友真能助我铲除此獠,不仅生命泉眼可任道友取用,我敖洸,亦欠道友一个天大的人情!并告知道友一处可能离开此界的上古传送阵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