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急，他伸手拦住，今天辗转奔波太脏了，等我先冲个澡。
那你快些，我有要紧事跟你说。
要不一起洗？
燕玲顿时绯红了脸：想得美！我在家洗过了，不方便。
你快去！
遵命。
沐浴更衣后，三藏神清气爽地走出浴室。
燕玲立刻起身拥抱，他顺势将她紧紧箍在怀中。
依偎良久，哥哥...
我有了。
有什么？
呆子！
真的？太好了！
还不确定...但这个月没来。
我不敢去医院检查。
一直很规律？
嗯。
那很可能有了！回头去东倭医院确诊。
太好了燕玲！快坐下，前三个月要当心。
我也有好消息，你留学的事办妥了。
真的？！
录取通知书都带来了。
三藏从公文包取出一份拆过的航空邮件，你看看。
燕玲抽出日文通知书，看着自己的名字和熟悉的汉字大致明白了内容。
哥哥真办到了！
当然，你男人本事大着呢。
现在可以申请停薪留职了。
这下好了...其实我都做好最坏打算，实在不行就辞职摆摊维生。
这不是打我的脸吗？我随便资助些就够你们母子生活了。
我知道...我跟着你不是图钱，否则和别的女人有什么区别？我只要你这个人。
我懂，你是特别的。
三藏单膝跪地，轻吻她纤白的手背贴在自己面颊上：
永远别离开我，好吗？
“嗯！白首不相离！”
燕玲郑重点头。
三藏将燕玲横抱而起，她轻呼：“别胡闹了！”
“放心，我只想安静地抱你一会儿。”
翌日清晨，三藏伸手触碰枕畔，只余一片空荡。
他支起身子揉了揉发酸的胳膊——那是燕玲一夜安眠的痕迹。
想起今日的安排，他迅速起身更衣。
**海津港货运停车场**
十点整，三辆满载东倭特种钢条的货车旁，停着一台崭新轿车。
方正硬朗的轮廓泛着黑曜石般的光泽，镀铬格栅与宽体设计尽显商务气场，引得工人频频侧目。
海关窗口前，三藏盯着关税单皱眉：公爵王430搭载“当然！”
工作人员眼前一亮，接过他递来的日元时神情微妙——这年头用外汇缴税实属罕见。
昨夜与燕玲闲聊时，三藏算清了一笔账：通过美金兑换国币存在巨额汇差，而东倭无息贷款若以日元结算，未来可能面临三倍偿还款项。
他暗自记下，需尽快提醒段大老板坚持用美金还贷。
“同志？”
窗口后的呼唤拉回他的思绪。
“您应缴纳的金额是……”
“总计是361万5千6百日元。”
工作人员说道。
“好的。”
三藏打开手提包，取出三捆万元钞票推过去，“这是300万，请先清点。
剩余部分我再准备。”
财务人员接过钱款时，科长带着两名会计赶到现场。
约莫十分钟后，核对工作完成。
“能否再看下您的工作证？”
科长询问道。
三藏递过晓晨贸易有限公司副总经理的证件。
科长仔细查验后做了记录，将证件归还：“手续已齐备。”
随后科长亲自办理了提车单据，叮嘱道：“这些文件可作为临时通行证明，请尽快办理正式牌照。”
三藏收好文件来到停车区，将单据交给现场负责人。
“这是出门凭证。”
负责人递来放行单时提醒道，“港区严禁吸烟。”
余三斗走近时摇头叹气：“刚才抽烟被罚了五元。”
“安全第一。”
三藏启动车辆说道，“你在前面带路，我不熟悉路线。”
驶出前，余三斗郑重提醒：“路上若遇求救切勿停车，近年车匪猖獗。”
“当前路线安全吗？”
“主干道没问题，但要避开偏僻小路。
对了，带上这些加油票，新车油量只够跑五十公里。”
三藏学车时了解到当时的国产卡车都用汽油，拖拉机烧柴油，加油站只供应66号和70号汽油。
好！我这就给你拿油票！
三藏接过余三斗递来的加油票，注意到他欲言又止的神情。
怎么了？三斗兄弟还有事？
这......
咱们也算熟人了，有话直说！
那我说了，再过几个月我儿子结婚，想借您的车当婚车......
三藏略一思索：没问题！不过可能由司机开去，我不一定有空。
太感谢了！这样挺好！哪敢劳驾您开车。
当时政策规定私人购车必须用于生产营运，直到1986年才允许私人拥有轿车。
第一辆私家车沪AZ0001在魔都诞生前，普通人即使有钱也难获牌照。
三藏以晓晨贸易公司的名义进口公爵王，这家外资企业办牌照容易得多。
现在私人想买车都得走类似途径。
当时社会攀比成风，婚车能借到小轿车很有面子。
但轿车多在公家手中，普通人只能借到 ** 吉普或老旧车型。
三藏崭新的公爵王在车队中格外醒目。
余三斗原本打算借厂里的货车，没想到三藏爽快答应，不禁喜出望外。
三藏也有考量：与车队队长搞好关系，往后获取油票更方便。
当时加油必须凭票，找其他领导要票既欠人情又显无能。
这种合作对双方都有利。
返程时三藏跟着余三斗的车慢慢行驶磨合新车，途中加了70号汽油。
到郊区后分头行动：余三斗去秦家村卸货，三藏回家取公司公章准备下午办牌照。
进入二环时因无牌被交警拦下，出示海关文件后获放行，但被要求尽快上牌。
到家门口按响喇叭，郑铁石见陌生豪车以为是访客，正要喊京茹接待，却见车窗降下露出三藏的脸：铁石去哪？见了东家也不招呼？
郑铁石转身看清驾驶座的人，顿时目瞪口呆。
郑铁石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地说道：“老...老板？这车您是从哪儿弄来的？我可从没见过这么气派的轿车！”
在他简单朴实的认知里，只能用“气派”
这个词来表达震撼。
三藏摆摆手，“自己买的！以后这就是咱家的车了！”
“真...真的？那我以后也能开这车了？”
三藏笑着点头。
“老天爷啊！”
“铁石！你在跟谁说话呢？院门口停的是谁家的车？”
京茹在屋里听见汽车鸣笛，以为是有人来访，连忙走出来张望。
“夫人！您自己看吧！”
郑铁石说完退到一旁。
三藏推开车门，看见京茹身着淡粉色旗袍款款走来，忍不住打趣道：“这位姑娘真俊俏，不如跟我走吧！”
京茹定睛一看是自家丈夫，顿时笑颜如花地迎上去：“好啊！你去哪儿我都跟着！”
“媳妇儿，快看看咱家的新车！”
“这真是咱家的？不是借的？”
“这么新的车谁会往外借？你看车前头，牌照都还没上呢！”
京茹半信半疑地跑到车头查看，突然惊喜地叫出声来：“哎呀！真的没挂牌！哈哈！”
她欢快地跑回丈夫身边，“这新车真是咱们的了！真漂亮！往后出远门不用蹬自行车啦！”
说着小心翼翼地抚摸车身，生怕刮花了车漆。
“放心摸，漆面结实着呢。
车门没锁，进去坐坐也行，钥匙我都收好了。”
“太好啦！”
京茹雀跃地拉开车门钻了进去，像个得到新玩具的孩子般兴奋。
“我先去让小梅准备点吃的，吃完饭带全家出去转转！”
京茹完全沉浸在喜悦中，三藏无奈笑笑，转身去找小梅。
饭后，三藏拿着公司文件来到车前，只见小当、槐花和孩子们正围着缣云，听她眉飞色舞地讲解汽车知识，个个听得入迷。
三藏打趣道：“懂得不少嘛，都快成行家了！”
缣云脸一红，嗔怪地瞪他：“看穿不说穿，知人不评人，晓理不争辩！”
京茹敏锐地察觉到两人间的异常，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
三藏心里咯噔一下，连忙岔开话题：“媳妇坐后排看着孩子！小熙坐前面！咱们先去办牌照，再带你们兜风！缣云你们下次再坐，今天实在坐不下了。”
京茹这才满意地招呼孩子们上车。
三藏坐进驾驶座，耐心地教大女儿系安全带：“对，慢慢拉出来，扣在这里。”
又回头叮嘱：“媳妇按这个钮，天策、小熙也是，这是车门锁。
行车时千万别开门，记住了吗？”
记住了！
好！都坐稳了！咱们出发！
三藏驱车直奔车辆监理所找赵所长办理牌照手续。
赵所长听闻三藏购置了第五代公爵王430，着实吃了一惊。
他深谙汽车行情，这款79年10月在东倭上市的豪车，加上进口关税至少要四五十万国币，还得有硬关系才能搞到外汇指标。
转念想到三藏曾一掷五十万美金，顿时肃然起敬，态度愈发殷勤起来。
接过申请材料，赵所长亲自忙前忙后张罗。
三藏心下了然——人靠衣装马靠鞍，这豪车果然是最好的名片。
不到两小时，他就拿到了蓝底白字的七位数牌照，还特意选了无人问津的吉利号牌照办好了，想去哪儿兜风？三藏问家人。
去京兆大街看承天门吧！大女儿雀跃道。
京茹笑着附和：正好看看扩建后的街景，离家近也方便。
轿车缓缓驶过空旷的街道，孩子们挤在窗边叽叽喳喳。
小兄妹为抢位置打闹不休，京茹只得搂着小女儿耐心讲解。
大儿子和弟弟趴在另一侧车窗指点风景，大女儿则安静地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