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叔目光扫过，眉头骤然皱起。
“林道长，张大胆身上有问题？”黄道长察觉异样，低声询问。他修为有限，看不出端倪。
“他的血光之灾仍在，昨晚那怨魂，并非劫数根源。”九叔缓缓道。
“林道长准备怎么处理？”张玄开口询问。
“先办完张大胆的事，再去腾腾镇。”九叔回应。既然已插手此事，便不会半途而废。
黄道长眉头微皱，“耽误几天，腾腾镇那边会不会出问题？银甲尸王一旦脱困，后果不堪设想。”
“封印还能撑得住，几天时间无妨。”九叔语气坚定。
黄道长转向法海大师：“你认为呢？”
“既然九叔决定留下，我们便也等等。”张玄说道，“那具尸王不至于这么快破封。”
他清楚九叔的性子，认定的事，旁人劝不动。
“那就再留几日。”黄道长只得应下。
街对面，卖豆腐脑的老汉看着摊前一群年轻车夫正低头吃着，忍不住叹道：“如今还有人愿意干这赶车的活儿啊〃～。”
“这行当有什么不好？天天坐车，风吹不着雨淋不着。”一个车夫笑着接话。
“油水还足，小费不断，日子过得滋润。”另一人附和。
老汉咧嘴一笑：“钱是赚到了，我讲个故事给你们听听。”
他朝自家老伴看了一眼，摸出几枚铜板递过去：“去买点糖来。”
“你就信我？”老伴打趣道。
“爱吃多少吃多少。”他摆摆手，毫不在意。
等老伴走远，他凑近众人，压低声音：“早些年，也有个车夫，跟你们一样，每日赶车，吃喝不愁，别人顶多来我这儿吃碗豆腐脑，他倒好，整日往窑子里钻。”
他越说越起劲，仿佛亲身经历一般。
“可有一天，东家提前放他回来。一进门，哎哟喂，你们猜他看见了啥？”
张大胆忍不住问：“看见啥了？”
老汉脸色一沉，声音冷了下来：“撞见自己老婆跟人私通。”
几个人顿时变了脸色，碗里的热气仿佛也凉了几分。
“他心一横，辞了车夫的活儿，拉上老婆一起摆摊卖豆腐脑。”老汉继续道。
众人面面相觑，低头看看手中的碗，忽然觉得这豆腐脑味道有些古怪，目光不自觉地瞟向老汉。
“千真万确的事。”老汉得意地笑。
话音未落，身后一声怒喝响起：“你个死老头，陈年旧账翻出来显摆，我偷人你脸上有光是吧！”
一只粗糙的手猛地揪住他的耳朵，紧接着——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甩了上去。
清晨的集市上，几个赶马车的人匆匆买完豆腐脑，把铜板搁在木桌上便急忙离开。老者刚才那番话让他们心里发毛，各自惦记着家中妻子，不敢久留。
张大胆三两口扒完碗里的热食，丢下钱就快步离去。他体态臃肿，可脚程利落得像阵风，转眼就消失在街角。
“张大胆命格错乱，夫妻缘分断裂，灾祸源头就在枕边人身上。”九叔低声说道，“血光将至，恐与妻子脱不了干系。”
“林道长，咱们下一步怎么走？”张玄问。
“今日暂歇，采办些所需之物。”九叔答，“进了腾腾镇，变数增多，准备周全是上策。”
张玄和黄道长默默点头。
第二天，九叔与张玄悄悄尾随张大胆。黄道长因昨日购入大量符纸药材，至今尚未画完符箓，未能同行。
张大胆正走在街上，忽然被人撞了个趔趄。
“哎哟，对不住——你不是张大胆吗？”那人站定打量着他。
“你是哪位？”张大胆皱眉。
“癞皮狗啊，咱俩以前可是一块喝过酒的。”对方咧嘴一笑。
“哦……”张大胆抓了抓脑袋，记忆模糊，喝酒的人太多，实在想不起这号人物。
“现在还敢不敢一个人过夜？”癞皮狗挑眉。
“那是自然！”一听这话，张大胆立刻挺起胸膛，“要论胆量，我若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我不信。”癞皮狗摇头。
“你不信也没法证明。”张大胆摊手。
“不如赌一把？你赢了，十个大洋归你。”癞皮狗掏出一枚银元，在掌心颠了颠。
张大胆本想推辞，脑海里闪过九叔的告诫，可听到“十个大洋”，心头一热，那些叮嘱瞬间烟消云散。
“怎么赌？”他问。
“今晚，你敢不敢在马家祠堂睡一宿？”癞皮狗笑得意味深长。
“成交！”张大胆哈哈大笑，“这点小事，简直白送钱！”
暗处，九叔眉头紧锁：“祸根就在这儿了。”
“林道长准备怎么救他？”张玄低声询问。他知道，九叔不会无缘无故插手，必是有缘由才出手。
九叔沉吟片刻，道：“去马家祠堂看看。”
经路人指点，两人很快找到那座荒废的祠堂。推门而入，屋内阴冷潮湿，中央摆着一口黑漆棺材，里面躺着一具即将腐烂的尸首，四周再无异常。
“有人要用这尸体做局。”九叔语气凝重。
能操控尸首伤人者，绝非普通人。极有可能是修习茅山旁门左道的邪术之徒，借怨气引杀劫。
马家镇东侧，林木葱茏，张大胆怀中搂着一坛老酒，脚步轻快地往马家祠堂行去。他嘴角上扬，心里盘算着只要熬过一夜，十块大洋便稳稳落袋，却浑然不知自己正一步步踏入死局。
行至半途，前方树影下立着两人，正是那日救他性命的和尚与道士。
“道长，大师，真巧啊，这么晚了你们也在这？”张大胆拱手笑道。
九叔默然不语，双目紧盯张大胆，眼神如刀，直刺心底。那目光沉得让人发慌，张大胆笑意渐僵，不由低下头去。
“道长……你这么盯着我，我心里直打鼓。”他干笑着说道。
“你眉间乌黑，气色如墨，大凶之兆，怕是撑不到天明。”九叔冷冷开口。
“这……道长别开玩笑。”张大胆声音微颤，额角渗出冷汗。他知道九叔精通阴阳，从不妄言。
“信不信由你。”九叔拂袖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