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时雨在重症监护室躺了三天。
这三天里四番队的队员们轮流值守,虎彻勇音几乎寸步不离,连卯之花都每天亲自来检查他的恢复情况,虽然每次检查完都会用那种“你再乱来试试看”的温柔眼神看他,看得他头皮发麻。
第三天下午,他终于被批准转入普通病房。
说是普通病房,其实也是四番队内部设施最好的单人疗养间,窗外就是一片精心打理的庭院,种满了有助于灵魂恢复的灵子植物。
小林时雨靠坐在床头,手里拿着一本《时间系鬼道理论溯源》。这是浦原喜助听说他受伤后派人送来的,说是“病中读物”,但他严重怀疑这书是浦原自己写的,里面夹带的私货比正经内容还多。
正翻到“时间反噬的十七种临床表现及应对策略”这一章时,病房门被轻轻推开了。
一个身影站在门口,逆着走廊的光,有些看不清面容,但小林时雨第一时间就认出了那熟悉的灵压波动。
“莉莎姐?”
矢胴丸莉莎慢慢走了进来。
她看起来恢复得很好,脸色红润,除了眉宇间还带着一丝大病初愈的虚弱感,已经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了。她今天没戴眼镜,深棕色的长发简单束在脑后,穿着一身宽松的病号服,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
但她的眼睛从进门开始,就死死盯着小林时雨的头发。
那满头刺眼的白发让病房里安静了几秒。
莉莎走到床边,把食盒放在床头柜上,“勇音副队长说,你今天转普通病房了。我做了点粥,加了宁神草药,对灵魂恢复有好处。”
小林时雨看着她,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喉咙有点干。
莉莎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目光依旧没从他头发上移开。她的手无意识地攥紧了病号服的衣角,指节有些发白。
“我都听说了,你用还没完全掌握的卍解,强行逆转我的伤势导致灵魂受创,头发一夜全白。”
她抬起头,直视小林时雨的眼睛。那双总是透过镜片冷静分析战局的眼睛,此刻蒙上了一层水汽。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小林时雨沉默了片刻,然后扯出一个笑容:“因为你是我的朋友啊,朋友有危险,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可那是卍解!没完全掌握的卍解!而且你还受了那么重的反噬!”莉莎的声音提高了些,情绪有些激动,“你知不知道灵魂受创意味着什么?!如果恢复不好,你可能会永远止步于此,甚至实力倒退!为了救我这样一个……”
“莉莎姐。”小林时雨打断她,语气平静,“如果当时躺在那儿的是我,你会怎么做?”
莉莎愣住了。
“你也会不惜一切代价救我,对吧?”小林时雨继续说,“不是因为我是‘四番队三席’,也不是因为我有‘时间能力’,仅仅因为我是‘小林时雨’,是你的朋友。”
他顿了顿,声音柔和下来:“所以,别觉得愧疚。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莉莎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一滴眼泪砸在她攥紧的手背上。
“……笨蛋。”她低声说,声音带着鼻音,“明明平时总说要‘苟命’,结果关键时候比谁都不要命……”
小林时雨笑了:“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口嫌体正直’?”
“你还笑!”莉莎抬起头,眼睛红红的,嘴角却忍不住也弯了起来,“都成这样了还贫嘴!”
“不然呢?哭一场?”小林时雨耸耸肩,“头发白了也挺好,显得成熟稳重,说不定以后去现世执行任务,还能冒充个老中医。”
“噗!”莉莎被他逗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又掉下来,“你这个人真是……”
她擦了擦眼泪打开食盒,里面是一碗还冒着热气的、散发着淡淡草药清香的灵子粥。
“吃吧。”她把粥端到小林时雨面前,“我特意请教了卯之花队长配方,对灵魂恢复有好处。”
小林时雨接过碗,尝了一口。味道一言难尽,但是看着很健康。就是那种你知道它对你很好,但你真的不想吃第二口的健康。
但他还是老老实实把一整碗都喝完了。
小林时雨放下碗,忽然想起什么,“对了,那天袭击你们的‘特制大虚’,有什么特征吗?”
提到这个,莉莎的神色凝重起来。
“很不对劲。”她说,“那只虚的灵压波动中有我们死神的影子,而且攻击模式非常‘智能’。它好像知道我们的战术,会刻意避开弱点,甚至会用类似鬼道的远程攻击。最奇怪的是……”
她顿了顿,压低声音:“它在自爆前,说了句话。”
小林时雨瞳孔微缩:“说了什么?”
莉莎回忆着,眉头紧皱,“它说实验体No.7,最终测试完成。数据回收……’”
实验体。
测试。
数据回收。
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太明显了。
“又是那个黑手么……”小林时雨低声说。
莉莎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但那家伙做事太干净了,现场没留下任何直接证据。而且自爆的威力太大,残骸都消散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时雨,”莉莎忽然说,“你觉得这是的幕后黑手到底想干什么?”
“我不知道。”小林时雨摇头,“但我知道他肯定在策划一件足以震撼尸魂界的大事。而我们现在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
病房里的气氛有些沉重。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喧闹声。
“让开让开!探望病人时间到了!”
“小白你小声点!这是医院!”
“拳西你才小声点!你嗓门比我还大!”
门被“哐”一声推开,一群人涌了进来。
六车拳西、久南白、凤桥楼十郎、爱川罗武、猿柿日世里,还有平子真子。
假面军势未来成员,除了还在养伤的,基本到齐了。
“哟!时雨!听说你为了救莉莎英勇负伤了!”久南白第一个冲过来,凑到床边,眼睛瞪得老大,“哇!头发真的全白了!好酷!”
“酷什么酷!”猿柿日世里一巴掌拍在她后脑勺,“这是受伤!受伤懂不懂!秃子你看你都成什么样了!”
小林时雨:“日世里,我还活着呢,能不能说点吉利的?”
“活着就不错了!”日世里双手叉腰,“听说你用了没掌握的卍解?你脑子是不是被虚啃了?!”
凤桥楼十郎走过来,仔细看了看小林时雨的头发和脸色,叹了口气:“时雨,下次别这么冲动了。灵魂受创不是小事。”
“但他救了莉莎。”爱川罗武拍了拍小林时雨的肩膀,力道很轻,“干得好,小子。是条汉子。”
六车拳西则直接多了,他走到莉莎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莉莎,没事了?”
“嗯,多亏时雨。”莉莎点头。
“那就好。”拳西转向小林时雨,表情严肃,“时雨,这次我欠你个人情。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平子真子没说话,他只是站在门口,靠着门框,那双总是半眯着的倒吊眼静静地看着小林时雨,眼神复杂。
等其他人寒暄得差不多了,他才走过来,在床边坐下。
“感觉怎么样?”他问。
“还行,死不了。”小林时雨说。
“那就好。”平子真子顿了顿,压低声音,“关于那只‘特制大虚’的事,莉莎跟你说了吧?”
“说了。”
“你怎么看?”
小林时雨沉默了片刻,然后说:“平子队长,你们五番队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
平子真子眼神一凛。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环顾了一下病房里的其他人。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看向他。
“有。”平子真子最终开口,声音很轻,“而且越来越多了。队员的灵压不稳定、训练时斩魄刀失控、甚至有人报告说在队舍地下听到‘奇怪的哭声’。”
他深吸一口气:“我调查过,但所有的线索,都莫名其妙地断掉了。就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把一切都抹干净。”
说完这句话后平子就闭口不言了,病房里再次陷入一片寂静之中,他看向小林时雨:“时雨,你现在太显眼了。连更木剑八都盯上你了,更别说暗处的人。”
小林时雨点点头:“我明白。”
“不,你不明白。”平子真子站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众人,“如果你真的明白,就不会为了救一个人,把自己搞成这样。”
他转过身,看着小林时雨,眼神锐利:“听着,小子。善良和义气是好事,但如果你想在这场即将到来的风暴中活下去,保护更多的人。”
“你就必须变得更强。”
“强到足以对抗那些藏在阴影里的东西。”
“强到即使付出代价,也能承担得起后果。”
平子顿了顿,一字一句:“所以,快点好起来。然后变得比现在,强十倍。”
说完,他挥挥手,转身离开了病房。
其他人也陆续告辞,最后只剩下莉莎。她看着小林时雨,轻声说:“平子队长说得对。”
“我知道。”小林时雨靠在床头,看着窗外的庭院。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进来,在他雪白的头发上跳跃。
“所以我得快点恢复才行,然后变得更强。”
“强到足以……”
他眼中闪过一丝金色的流光。
“改写这场‘风暴’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