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少夫人该起身了,不然赶不上请安了。”
祝之瑶被一道温柔的声音唤醒,她睁开眼,就看到了一个身穿黄色襦裙的丫鬟正在挂起床帐。
这是将军府派来伺候她的一等大丫鬟立春,除了她以外,还有立夏、立秋、立冬,四人每天轮流上值。
除这四人外,还有四个二等丫鬟,八个三等丫鬟,撒扫婆子和粗使丫鬟不计数。
这些人的卖身契并不在她手里,就像在娘家一样,她身边只有伺候的下人,没有心腹,而她更是连陪嫁丫鬟都没有。
一般情况下,丫鬟的卖身契在谁手里,她就听谁的,所以这些人不过只是慕容夫人派来看着她的。
别看她们现在对她恭恭敬敬的,那只是因为她们被调教的好,不允许她们对主人不敬,实际上,她们根本不听她的。
祝之瑶向外看了看,天还没亮,只能隐隐看见一点微光。
回想原主这一个月的生活,每天卯时初(早上5点)起床,梳妆打扮好就要去婆婆院里请安,可实际上,那个时候她根本没起。
原主就那么坐在前厅等,连杯水都没有,直到半个时辰(一个小时)后慕容夫人醒了,进去伺候她穿衣、洗漱、梳头、化妆,之后再站着伺候她早膳、漱口。
吃饭的间隙,慕容夫人还会借机“教导”原主,让他要好好伺候自己儿子,讨夫君欢心…等人家吃完了,她才能回自己院子。
等她回了自己院子之后,她还没饭吃,因为将军府厨房每天只有固定的时间开火,慕容夫人如果饿了,还早有自己院子里的小厨房,原主饿了,只能忍着。
几天下来,原主也学乖了,前一天让人给她多准备点点心,第二天就着热水喝,就算是早膳了。
每天晚上申时末(下午5点)继续去给慕容夫人请安,伺候晚膳、听教。
回到院子以后,她的饭也已经冷了,只能就那么冷着吃。
这个时代的儿媳确实有伺候婆婆的规矩,但实际上,除了喜欢磋磨儿媳的婆婆,其他人家都是在新妇进门第一天的时候,让儿媳伺候,之后就只是请安而已,更不会让儿媳连饭都吃不上。
就怕传出去,落个恶婆婆的名声,可是慕容夫人完全不在意,因为她知道,原主不敢说出去,或者说,根本不会说出去。
原主知道慕容夫人更喜欢大家闺秀的堂姐,又因为从小的遭遇,只能忍着,甚至为了缓和关系,还每隔几天就给慕容夫人送点东西,都是她亲手绣的抹额、手帕、袜子什么的,可慕容夫人东西收下了,转头照样磋磨原主。
祝之瑶在心里摇头,她才不会像原主这样委屈自己,去换那根本不可能有的一点好呢。
眼珠一转,祝之瑶打了个哈欠,趁着手掩住口鼻的动作,一颗药丸入喉,随后假装身体虚弱的起身,脚下还一踉跄,在立春的搀扶下站稳,按照往常一样动作,等着药效发作。
祝之瑶坐在梳妆台前,接过擦脸的手帕,手刚抬起,眼前一黑,整个人就趴在了梳妆台上,手帕也掉在了地上。
看到这样的祝之瑶,旁边的立春愣了一下,立刻查看她的状态。
“少夫人,少夫人你怎么了?少夫人!”
确定祝之瑶真的晕了,立春立刻派身边的二等丫鬟谷雨去找府医,自己和立夏一起把祝之瑶扶到床上,又派了芒种去夫人院里说一声。
府医很快到来,他拿出脉枕垫在祝之瑶右手下,左手搭在脉上,周围静悄悄的,等着府医的结果。
突然,府医瞳孔微缩,搭在祝之瑶手上的手指都在颤抖,他不敢置信的又把手搭了上去,反反复复好几次,又用手背试了试祝之瑶的额头,果然滚烫无比。
立春本来平稳的心态,随着府医的动作也提了起来,“张大夫,少夫人这是怎么了?”
“少夫人这是昨夜受了凉,邪风入体,但怎么会一夜之间就这么严重了呢?现在当务之急是退热,再这么烧下去,人就没了。”
“什么?”立春和立夏也愣住了,昨天入睡以前,少夫人还好好的,怎么一觉醒来,人就要不行了。
立春最先反应过来,“张大夫,那您快开方子吧,我们这就去煎药。”
“好,要快!”
“是,奴婢这就去。”
蘅芜院里因为祝之瑶突如其来的病一片混乱,正院里慕容夫人也终于醒了,旁边的李嬷嬷上前伺候,慕容夫人一看不是祝之瑶,顿时不悦了。
“少夫人呢?怎么还没来?”
“夫人,今早蘅芜院来报,少夫人病了,特向您告罪。”
“哼,病了,怕不是不想伺候本夫人了,装病吧。”其实她心里知道,祝之瑶身边都是自己的人,不会帮着她骗自己,但嘴上还是要表达自己的不满的。
李嬷嬷也知道,但还是得配合,“哪能呢?能伺候您是少夫人的福气,她哪敢啊?想来是真的病了。”
“行吧,一会你去库房挑点好的药材给她送过去,可别说我这个当婆婆的不疼她。”
“有您这份心意,少夫人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
“你这个老货,就会哄本夫人开心。”
“奴婢只是说实话,哪是哄您啊!”
“你啊!”
慕容夫人坐到了梳妆台前,没看到李嬷嬷眼里的嘲弄,有你这样的婆婆,那才是倒霉呢,要不是卖身契在你手里,谁会这样哄着你,呸!
李嬷嬷去库房里随便拿了些药材,就去了蘅芜院,路上还往自己怀里藏了一株人参,等她问清楚祝之瑶的病情,也有点慌了。
怎么这么严重?这就不行了?
李嬷嬷领着张大夫去了正院,一见慕容夫人,张大夫就跪下了。
“少夫人身体本就虚弱,又劳累过度,这才一下子就病倒了,而且,她这病最好是静养,免得过给别人。”
慕容夫人大惊,“还会过人?那不行,李嬷嬷,你立刻派人把她挪到城外的庄子上,然后让人好好打扫打扫蘅芜院。哦,对了,蘅芜院里那些接触过祝氏的人也都一并送去庄子上,快去!”
张大夫很想说,不必这样,没有这么严重,但很显然,在慕容夫人心里,祝之瑶现在就是一个病源,需要远离,不然过给她和她的宝贝儿子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