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府一号会议室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质,中央空调送出的冷风在钟长河锐利如刀的目光下都失去了流动的勇气。这位刚被破格提拔的省长将厚厚一叠举报材料摔在红木会议桌上,装订线崩裂的脆响让在座二十几位厅局级干部集体绷紧了脊背。
“三个月前我站在这里说,改革要动真碰硬。”钟长河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之力砸在每个人心头,“现在看来,某些同志把我的话当成了春风过驴耳。”他修长的手指点着材料上泛黄的企业投诉信,“这家新能源企业从立项到投产,被七个部门索要了五十六份重复证明,某局的张副厅长甚至暗示要‘茶水费’——这就是你们给我的改革答卷?”
省发改委主任下意识地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飞快扫视着身旁几位同僚。上周刚被媒体曝光的“数字改革秀”主角——省市场监管局局长,此刻脸色已经和会议桌的白台布相差无几。那份号称全国领先的智能审批系统,实际操作时仍需要企业人员在五个App间反复切换,后台审批效率比改革前还慢了17个小时。
“钟省长,我们立刻整改——”
“整改?”钟长河冷笑一声打断了省住建厅厅长的辩解,这位以“狐系”干部着称的老油条,上周还在全省大会上吹嘘“审批时限压缩80%”,转头就给重点项目设下“绿化评估”的新关卡。“李厅长,你办公室抽屉里那三份不同版本的审批流程图,需要我让人给大家展示一下吗?”
会议室的石英钟突然发出格外清晰的滴答声。钟长河从文件袋里抽出纪委监委的初步调查报告,纸张翻动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异常刺耳。当“省国土厅不动产登记中心主任王某涉嫌受贿”的字样被念出时,某位一直低头记笔记的干部钢笔尖突然划破了纸张。
“传我指示。”钟长河将材料递给身后的秘书,声音冷得像西伯利亚寒流,“第一,省纪委监委成立专项督查组,由赵书记亲自带队,即日起进驻问题突出的八个部门。”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些试图在笔记本上掩饰慌乱的面孔,“记住,是进驻,不是调研。”
省纪委书记赵刚沉声应下,这位以铁面无私闻名的纪检老将,公文包里早已准备好了三份“双规”通知书。钟长河上任前的摸底调研不是走过场,那些顶着“斯文败类”面具的蛀虫,此刻恐怕正在办公室里疯狂删除聊天记录。
“第二,”钟长河走到巨大的电子屏前,指尖戳向营商环境监测系统实时更新的数据,“所有红色预警项目,责任单位一把手明天上午十点前带着整改方案到省政府述职。我不管你们是‘毒蛇’还是‘狐狸’,明天要么拿出真办法,要么卷铺盖滚蛋。”
省商务厅厅长的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他分管的外贸促进处,上周刚被企业举报“政策兑现像挤牙膏”。那些明明标注“即申即享”的补贴,却被设置了二十多项隐性门槛,某外资企业的财务总监甚至在电话里哭着说“比在非洲办手续还难”。
当钟长河宣布成立由省长亲自挂帅的改革攻坚专班时,省政务服务管理办公室主任的笔终于握不住了。这位总爱把“数字化转型”挂在嘴边的“斯文败类”,其主导开发的全省政务服务平台,后台竟然还需要人工录入数据。三天前那场轰动全省的“一网通办”新闻发布会,不过是提前录好的演示视频。
“最后一条。”钟长河环视全场,眼神里燃起熊熊烈火,“从今天起,全省推行‘改革成效企业评价制’。哪家企业说不行,你们拿出再多的数据报表也没用。”他抓起那份被企业负责人按满红手印的联名信,“这些在市场一线拼杀的企业家,比任何考核指标都更有发言权!”
散会时,暴雨突然倾盆而下。钟长河站在走廊尽头望着雨幕,手机屏幕上弹出省纪委监委发来的最新简报:省生态环境厅环评处正处级调研员赵某,在收受某化工企业30万元好处费后,将原本需要公示的项目环评报告藏匿至今。这位戴着金丝眼镜、发表过十余篇环保论文的“专家型干部”,此刻正瘫坐在办公室的转椅上,电脑屏幕还停留在删除转账记录的界面。
“通知电视台和各大媒体。”我拨通秘书电话,雨水顺着玻璃窗蜿蜒而下,在他坚毅的侧脸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光影,“明天上午九点,召开全省优化营商环境警示教育大会。把赵某这些‘斯文败类’的所作所为,原原本本地公之于众。”他望着楼下车水马龙的城市,声音斩钉截铁,“告诉全省人民,这场改革没有退路,谁要是敢当绊脚石,我我第一个把他踢进历史的垃圾堆!”
秘书转身时,看见省长办公桌上的台历被红笔圈出了密密麻麻的日期。最新的那个红圈旁写着一行小字:某汽车制造集团反映的用地审批问题,限72小时解决。窗外的闪电突然划破夜空,照亮了我眼中不容置疑的决心——这道破除利益固化藩篱的惊雷,终于在荆楚大地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