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此件事毕。” 轩辕璟霍然起身,玄色袍袖无声垂落,身形挺拔如劲松,一股凌驾众生的天潢贵胄之气顷刻间笼罩书房。“孤近日启程返京,青州诸事……” 他的目光从左氏父子身上扫过,最终沉沉落在季墨身上,“便交予尔等。”
“所有计划内产业,由季墨以名义东家执掌,左天青任大总管。三年之期,” 他直视季墨,语气不容置疑,“莫负孤望。”
“谨遵殿下钧令!”
“季东家!”(左天青)
“左总管!”(季墨)
二人躬身施礼,郑重应命。
“殿下既已安排妥当,季墨先行告退。需预备殿下交代事宜,我先去瓷窑看看生产情况。”季墨微微颔首,不再多言,转身步履沉稳地向门外走去。身姿依旧挺直如剑,步履间却透着尘埃落定的决然快意。
“季姑娘稍待!”左天青抓起搭在一旁的披风,“雪势紧了,我同姑娘一道去瓷窑。”言毕,紧随其后。
待那两道身影消失在风雪掩映的门扉之外,左知府才长长吁出一口憋闷许久的气,抹了把额角渗出的冷汗,声音犹带余悸:“这位季姑娘……当真是……”他咂摸了片刻,终是摇头低叹,“日后,只怕……我这小小的青州府衙,未必盛得下这尊大佛……”
轩辕璟转过身,看向左知府,神色严肃:“姨丈,季墨这边,烦请多多照拂。”
“殿下放心!下官定当竭尽全力!”左知府连忙躬身承诺,心中已有计较。
他暗忖:三年?一切,才刚开了个头……
瓷窑运转平稳,虽因摸索尝试,产量尚低,亦在情理之中。季墨仔细审视烧制过程,指出几处有待完善之处,并吩咐瓷窑管事,着手扩建新窑。
事毕,季墨与左总管别过,返回济安堂。
一进门,盛云溪便急切地迎了上来:“妹妹!我不走!我要留在你这里!”
“怎么回事?”季墨一头雾水。
“方才五殿下使人传信,要我随他一同回上京!”盛云溪急得眼圈微红,“你快帮我去求求情,我决不回去!”
“理由?”季墨直言。
“我……我……”盛云溪脸上蓦地飞起两团红云,不自然地低下头,“我就是不想回那个冷冰冰的地方!”
“那终究是你的家,”季墨点出事实,“况且,令尊不日便要返京为你举办及笄礼,缺席实在于礼不合。”
“我不管!”盛云溪赌气般跺脚,“京中尚不知我已康复,我继续装傻便是!”
“这并非长久之计,”季墨摇头,“再者,装傻何等辛苦?别绕弯子,你究竟是何打算?直言相告,或许我能帮你一二。”
盛云溪沉默片刻,抬起微红的眼眸,声音真挚:“遇见你之前,日子浑浑噩噩。是你让我知晓生活亦可充满希望与乐趣,方懂何为真情关爱。我想要这般活着,留在这里。”
季墨顿了顿道:“我们是过命的交情,纵使分离,亦可互通书信。我日后也要去上京的,总还能相见!”
“那终究不同。”盛云溪猛地拉住季墨的手,“及笄之后,他们便要为我议亲了。你……你忍心看我嫁与素未谋面之人……”她声音渐低,带着一丝无助的娇羞。
季墨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心中暗道:“(这小妮子,还不肯吐露心迹么?)”
“早晚也要嫁人,”季墨循循善诱,“令尊总不会委屈了你。”
“我不嫁!”盛云溪斩钉截铁,“我只想跟着你!”
季墨唇角微扬,带点促狭:“跟我?我又不能娶你。”
“哎呀!你又打趣我!”盛云溪嗔道,耳根红透,“你分明知晓我的心思!”
季墨收敛笑容,直视她双眼:“云溪姐,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是否对我兄长怀有好感?”
盛云溪身子一僵,避开季墨的视线,片刻后终于转过身,郑重点头:“是!”她眸光闪亮,带着破釜沉舟的勇气:“文弘哥明知我当时痴傻,却未曾有半分轻视,始终悉心照料。这等品性担当,值得我托付终身。我相信……他亦会待我好的。”
“兄长照料你,是感念救命之恩,是本分。”季墨冷静分析。
“不!我心里知道!”盛云溪坚持道,随即又垂下眼帘,“撇开身份地位不谈……纵然他如今是乡野村夫,不识多少字,我却坚信……我们……”
季墨打断她,语气更为现实:“云溪姐,并非我泼冷水。你们悬殊何止身份?大家闺秀饱读诗书,与他……眼下能有几分共通?此路艰难,世俗眼光便是第一道坎。”
“我不管!”盛云溪再度扬起脸,眼神执拗,“我已认定他!且我可继续装傻,这样爹爹或许不会太过挑剔?他老人家,所求不过是个真心待我、踏实可靠的归宿吧?至于学识……我愿意教他!我自有法子让父亲应允!”
季墨轻叹:“且等我去探探兄长的意思再说,行么?”
“那你快去!”盛云溪立刻催促。
“眼下还有事,”季墨无奈,“你稍安勿躁,待我消息。”
“一言为定!你可定要帮我!”
望着盛云溪满怀期冀的亮眸,季墨心头满是问号:“(情窦初开便是这般模样?)”(她自己两世为人,于此道亦是门外汉,一时也无从措手。)
她挥退围拢过来的侍女:“容我歇息片刻,不要打扰我。” 随即走进内室,合上门扉。
饮尽一杯自配奶茶,季墨心念微动,身形瞬间在原地消失。
眼前豁然开朗,已是她的神秘空间。远处,空间小管家——一个小巧的萝莉身形——正轻盈地漂浮穿梭,忙着将采摘下来的累累硕果分装进大大小小的背篓。
角落处,那匹在危难时刻被她收入空间的马儿,在空间充沛灵气的滋养下,早已膘肥体壮,毛色油亮,与当初瘦骨嶙峋的模样判若两马。季墨打量着它,心下稍安:“(这般模样出去,也算有了说辞。)”
她未打扰忙碌的小管家,自顾自摆开瓷坛,开始着手制作果酱与罐头。又将市集购来囤于空间的鲜牛奶悉数取用,准备用来制作奶酪,稍后还可烤些奶酪饼干。
待到小管家忙完手头事,远远望见季墨,顿时喜笑颜开,飞也似的奔来。实体在她面前凝实,小手紧紧环住季墨腰身,仰头娇声道:“主子!可想你了!”
季墨笑着捏捏她的小脸:“乖乖,我也想你。那些兔子可泛滥成灾了?”
小管家一脸苦恼地点点头:“主子,兔子数量激增,该如何是好?”
“莫急,”季墨胸有成竹,“铺子即将开张,原料需求巨大。你眼下实体能在外界维持多久?”
“在空间里随意维持,在外界……”小管家歪头想了想,“约摸能有半个时辰。”
“成,”季墨点头布置任务,“明日需你帮我将这批水果、罐头、果酱以及制好的奶酪运出空间。具体存放地点和说辞,稍晚我们再细细商议。”
“嘿嘿,又是那‘沉浸式演戏’?”小管家眨眨眼,会心一笑。
主仆二人各自忙碌良久。待到季墨自空间回到内室,用过午膳,便径直前往醉仙楼面见轩辕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