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唐总管恭敬地向季墨禀报:“东家,今日午后老奴便去带您新宅察看。眼下时辰尚早,容老奴先去牙行一趟,将那应补备的洒扫婆子、粗使小厮、厨房帮佣、护院等一干琐碎人手带回来过眼,届时您再瞧瞧,定下签契的人选。”言罢,他向季墨作了一揖,便欲转身去办事。
“唐总管且慢!”季文弘立刻起身,脸上是跃跃欲试的神采,“小侄左右无事,正欲多向您讨教这打理庶务的门道,今日买人安置的章程,可否让侄儿跟着开开眼界、长长见识?”
唐总管捋须一笑,自是欣慰:“文弘公子好学若此,甚好,甚好!那便随老奴同去吧。”
眼见季文弘快步跟上唐总管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外,一直垂首屏息的西儿,几乎在他身影消失的瞬间,肩膀便轻轻松懈了下来。
终于……暂且得了一丝自在!她心底像有一只小小的喜鹊骤然飞起,轻盈地转了个圈儿。不必再时刻紧绷着神经,不必在他探究的目光下藏匿每一个细小动作。
好的,为您润色续写并添加了标题,力图突出主线和副线,同时增强画面感和人物情感的张力:
吃过午饭,一行人跟着唐总管身后步行去了新宅,距离济安堂不远,也属于繁华地带。
行至一处大三进宅院前,眼前朱漆高门,院落深深,青砖黛瓦透着百年积淀的沉稳气派,庭院开阔足以行车马,飞檐斗拱更显轩昂气象。
还是唐总管了解季墨的心思,这处宅子深的季墨满意。
唐总管不负所托,从牙行带回数十名家奴,个个身家清白,垂首侍立,恭候主人挑选。
季墨仔细看过名录与身契,目光扫过厅下人群,最终择定了十几名和自己眼缘的、面容端正、眼神清亮的仆役,当场签下了卖身契。她亲自为新仆一一赐名,简洁利落,各有寓意:“季元”管园艺,“季坚”守门户,“季水”做洒扫,季香负责厨房。……名随其职,便于差遣。
你们去第一批入宅的,你们四人任命各自负责的管事吧,过些日子在添人,你们需要几人和唐总管请示。
随后,她取出早已绘就的庭院草图,摊于案上,笔尖勾勒,点明了需改建之处——何处增一扇月亮门引入光影,何处砌一座玲珑假山添景致,何处修整回廊连通后院——“唐总管,这图纸交予你,尽快安排匠人动工。”
“小姐放心,老奴定当尽心,不日便可焕然一新。”唐总管恭敬应下,接过图纸。
季文弘几乎寸步不离唐总管左右,用心观摩着这宅中大小事务是如何被这位经验丰富的老管家打理得井井有条。他从旁学习如何调度人手、制定规矩、核验物料、调解纷争……这些繁琐却至关重要的日常掌家能耐,他学得专注而热切。而那抹总是安静侍立在他不远处的身影——西儿,这位曾与他生死与共的“傻妞”,眼神里也渐渐漾开了不易察觉的涟漪。她默默关注着他从青涩走向沉稳,那份依赖在心底悄然发酵成了更复杂的情愫。
只是每每情动,心底深处便浮起另一丝沉重阴影,她时刻提醒着自己:身份!绝不能显露!这份隐秘让她每日如同行走在薄冰之上,小心谨慎地维系着自己存在的痕迹,心中百转千回。
衙门有人办事效率就是高!
短短几日福源大街中心地带,两家铺面正在按照季墨的风格修葺!
醉仙楼培养出来的管事,掌柜的都一一拜见了新东家!也按照季墨的想法招募“员工”。
这边季墨带了风卫营的人连同西儿和俩“贾”人去了五皇子名下的布行。这是早就通过的提议,把五皇子名下的产业,转在四季商号名下。不显山不露水,坐收渔翁之利!
把自己设计的工服图样给了布行管事,让绣娘按照要求制作!
交代清楚,一行人开始了逛街!采买新宅所需物品!
季墨不露声色观察着随行的风卫女孩子,这些从小被灌输培养出来的暗卫,确实不一般,干什么像什么,不多话,做完季墨安排的事务,随后立马赶过来隐在主子身后。
回到济安堂,季墨把五皇子送给自己的风卫营所有人包括贾二贾六都叫过来;现在起,你们是跟在我身边的人了,我的要求简单,除了你们以前的规矩要遵守,新增一个不能喊自己奴才,不能没事跪来拜去的!我们只是分工不同。没有谁比谁下贱!
现在你们分开,首先我给你们改了名字,你们一共十二人(五皇子明送的十人加上塞的俩假人),分为四组,春,夏,秋,冬,你们自行选出合适的组长,每组三人,春组;春天,春风,春雨,夏组;夏天、夏风、夏雨!秋,冬,一样复制!明白吗?
“明白!主子,”
春、夏、秋_冬、全部跪下:“谢主子赐名!”
“刚说了,不要动不动就跪!罚你们去商量名讳和所负责的事情。去吧。”
“谢东家,告辞!”这次改为抱拳,季墨还是接受的!
“西儿”,说说你呗。”打发走风卫营,季墨转头看了眼“西儿”。
“姐姐,好香香!西儿乖乖的,听话的!”
室内静谧,唯有熏香如丝般袅袅。当季墨那句带着三分了然、七分笃定的“别装了”脱口而出时,侍立一旁的西儿仿佛被无形的针刺了一下,挺直的脊背几不可察地轻颤。
“姐姐……”
“打住!”季墨眉梢微挑,唇角噙着看透一切的似笑非笑,“再装傻充愣,我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能给你缝件袄子了。
这般精妙的演技,若真有个‘奥斯卡’,那‘小金人’不颁给你,我都替你感到不公。”她微微前倾身体,目光锐利如鹰隼,“说吧,哪家的姑娘,这般委屈自己缺‘姐姐’?”
“西儿”脸上纯真的面具寸寸碎裂,一丝窘迫闪过眼底。她绷紧的肩线缓缓松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释重负、却又夹杂着恐惧的复杂神情。
她索性径直走到季墨近旁的鼓凳坐下,
“不是,季,妹妹,你咋看出来的?”
我是谁,两世为人,服务行业混了这么多年,察言观色能力还是很强的!
“傻子有你这清澈透明的眼神?”
“晚上不睡觉偷偷溜出去,犄角旮旯自言自语,你是憋不住了吧!”
深吸一口气,语速快而坚决:“既被你看穿,瞒也无益!但你要答应我两件事:一、此事绝不可对外人言,尤其文弘哥哥!二、无论如何,不能赶我走!”
季墨坐直身体,指节轻轻叩击扶手,神色转沉:“讲条件之前,我得先知道值不值。你是谁?为何蛰伏于此?”
“我叫盛云溪,”‘西儿’——不,此刻已是盛云溪——清澈的眼眸深处涌起巨大的悲伤,声音带着难以言喻的沉重,“溪水的溪。京城盛大将军府…的嫡女。”这个名字像投入深潭的石子,瞬间在季墨心中砸出涟漪…
压抑太久的往事如同决堤洪流,猛烈冲垮了盛云溪竭力维持的伪装。泪水汹涌而出,她一边极力克制着声音的颤抖,一边断断续续地低诉:“爹爹和长兄……皆为戍守国门!常年在外顾不上娘亲和我。随即将娘亲病逝以后姨娘和府中继祖母如何打压,克扣,欺负大房唯一在家讨生活的嫡女。
又是谁给她灌下毒药让她痴傻十年。又是如何被庶妹欺骗拐卖,被人贩子打骂时,因祸得福,清醒了。更怕温暖的季文弘和这份来之不易的栖身之地。把自己赶走!……,
铺天盖地的回忆与汹涌的悲恸彻底抽干了她强撑的力气。话音未落,盛云溪的面色陡然惨白如纸,气息骤乱,身体摇晃着再也支撑不住,软软地向侧倒去!
“云溪!”季墨脸色剧变,眼疾手快将她一把扶住,这才惊觉她身体冰凉绵软,触手处全是冷汗。方才巨大的情绪激荡,俨然诱发了她尚未痊愈的旧疾!季墨的心瞬间沉到谷底。
“春天!”季墨厉声喝道,急切的声音在寂静的厅堂中格外突兀。
“属下在!”春字组组长如影随形般从门外闪入,反应迅捷。
“立刻!去把最好的大夫请来!快!”季墨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急迫,目光紧紧锁在怀中失去意识的盛云溪身上。那张苍白小脸上的泪痕还未干涸,脆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春天肃然抱拳:“是!”身影随即如风般消失在门口。
厅内陷入死寂。季墨小心翼翼地将盛云溪平放在软榻上,迅速搭上她的脉搏。虽然不是很精通医术,但是基本的把脉问诊还是懂些。
指下跳动微弱而混乱,印证了她的判断。她环顾这雕梁画栋的新宅,也想起自己也是因为恶毒的继祖母才有幸换位来到这朝代。云溪,这个命运多舛的内宅女子,能活到现在,实属不易。
“溪姐姐,你放心,不说我们有过命的交情,为我们受伤,单是我们相同的经历,我也会守护你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