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升见刘大夏、顾佐均无颜以对,继续缓缓开口说道:
“陛下,每餐一荤一素一汤;皇后娘娘、德妃已经身穿布衣了。内帑,尽数支付六率将士饷银、抚恤、战马、刀矛器械!
我问你,陛下大婚,为何规划一百八十万两变作四十万两,后又缩减至十万两!
十万两,你翻翻史书,哪一任皇帝,有如此节俭?这,有失我大明脸面!你这户部尚书,乃是土鸡瓦狗吗?”
“张大人,下官接任户部尚书一月余,您说的这些,都是上任所为!”
“哼……”张升倒有些惭愧,是啊,这都是韩文干的!陛下还护着他,照我说,最少该打他一顿板子!
但,这点小事,岂能难得住张升!
“你身为户部尚书,这财政吃紧,如何说得过去!我问你,去年大明财政收入多少,支出多少?今岁,至今财政收入多少!”
“弘治十八年,大明财政收入白银2171万两,支出2097万两;今岁,至今大明财政收入1183万两,支出1100万两!”
“哼,去年尚有结余,那缺口何来?”
刘大夏那个恨,你顾佐是被老师罚背课文吗?
“今年财政为何较往年增长迅速?”
“是商税、矿税增加了收入,还有,河东盐池重新炼制出盐,也有增益!”
“这才有起色,你户部上表请求免除商税、矿税?与民争利!这商税陛下早已制定免征金额,贩夫走卒维持生计是免税的!何谈与民争利?我看,是尔等利欲熏心!”
靠,没法干了!这户部尚书,看着是美差,这,是一火炉啊!
“是啊,我这兵部捉襟见肘,屡屡拖欠军饷。这,寒了有功将士的心啊!”
得,您二位愿咋说咋说,我得罪不起,也伺候不起!我不干了行吧!
见顾佐不再开口,张升、刘大夏满意了!
“刘大人,陛下有命,重整江浙沿海边军,恢复编制三千人,你兵部,可有举措?”
“张大人,兵部自是遵旨照办,但这银子!”
“去年裁撤腾骧四卫、当下勋贵考核,这省下来的编制、银子,不会凭空飞了吧?”
得,我惹不起!
你张升能人,当了这么多年的主考,管了这么多年的翰林院、国子监,门生故吏遍天下!
您说啥是啥!
看着刘大夏、顾佐狼狈而去的背影,张升,痛快!
对了,还有一事,撰书,斥责倭皇的无礼!
写完了,仔细看一遍,言辞犀利、切中要害、慷慨激昂、酣畅淋漓!
痛快!
只是,自己痛快了,会不会让倭皇狗急跳墙?
哼,老夫先留着,等陛下重整边军!
五千六率大败鞑靼三万铁骑,倭奴,三千人足矣!到时候,老夫聊发少年狂,待大明将士兵临城下,倭皇跪地求饶,再将这檄文一念,快哉!
可惜,老夫老了,若能效辛弃疾、于谦,立马横刀斩倭奴,岂不快哉!
恋恋不舍将檄文放回匣中,哼,今后,谁再敢行蝇营狗苟之事,老夫第一个饶不了他!
仁寿宫,张太后敬佛事毕,朱厚照赶过来请安!
太后在,德妃、贤妃都在!
你们这是,集体活动?
是,因为,朱厚照大婚快一年了,但三个后妃的肚子,都没有动静!
夏皇后自是羞于启齿,这原配、正宫,居然,还是完璧!
羞愧交加,这才有了半途身子不适,先回宫将养的事儿!
张太后是看过起居注的,自然是了如指掌,但德妃、贤妃,不应该啊!
难道是,儿子,没经验?
这都怪照儿固执,将传习嬷嬷赶走了!否则,是不是,啊?
但问过德妃、贤妃,好像,照儿是那么回事,还很是那么一回事!
传太医,都没问题,只是说时机未到!
那时机,什么时候能到啊?
要不,再给照儿娶几个进宫?
“照儿,今年后宫是不是要选秀?”
“皇太后,去岁今朝,大明天象异常,京畿暴雨连绵,今春又干旱少雨!儿子,朝政缠身,无暇顾及其他!这选秀,明年再说吧!”
也是,儿子才十六,别伤着身子,晚两年就晚两年吧!
“照儿,我儿初登大宝,当以仁德布于四海,万不可多造杀戮!”
这是谁又多嘴了?
“那乌斯藏藏教大师挪卜坚参,素日里无大过错,你父皇在世时,时常请他讲经说法!照儿,不若,将他放了吧!”
是啊,张太后不说还真把这茬给忘了!
弘治帝弥留之际,挪卜坚参和道士陈应楯直抵乾清宫,借驱邪为名搅扰后宫!
正在气头上的朱厚照,将他们一起关进诏狱,陈应楯还被当做刘德的同党一起被杀了!
“皇太后放心,儿子这便命人将他放出!”
“予乏了,你们也许久未见,回去歇息吧!”
这才啥时候?回去歇息?
“诺!”
乾清宫,薄施粉黛的德妃一身布衣,与绫罗满身的贤妃,相得益彰!
自己是要批奏折的,这二人在,也不合适!
德妃倒是轻车熟路,帮着自己收拾散乱的奏折,将桌案上零落的纸张、笔、墨一一收拾整齐。
贤妃,东张西望,插不上手又有些心有不甘,接过李荣端过来的茶水,给朱厚照的御案来了个水漫金山!急恼之下,竟嘤嘤地哭了起来!
德妃赶忙上前将御案重又收拾利落,转过头轻声安慰贤妃,不知是哪句话触到了痛处,贤妃叱一句,用你做好人!竟又孤自哭起来!
朱厚照心烦意乱,挥手将她打发出去!倒闹得德妃有些惴惴不安!
晚间,与德妃同榻而眠,唉,这皇帝,能长命才怪!
没办法,张太后早早便赐下来酒食!
看着躺在身边的德妃,朱厚照,忽然想起,那大沽河口海军还有海军陆战队训练营已经建成,招募的水手、兵将也已陆续完成,并投入了训练!?
这,有很大一部分,是德妃的功劳!
转头看向德妃,刚经历风雨的德妃,见陛下看向自己,羞得满面通红。这次,自己可不能拒绝了,太后可是有吩咐的,再说,她也喜欢,陛下的怀抱!
闭目等着的德妃,半晌不见动静,再轻轻睁开一道眼缝偷瞧,陛下,在看书!
德妃松了一口气,但,夹杂着些许的,失落!
翌日,张太后传召,唉,这又咋的了?
“照儿,后宫如前朝,我儿要雨露均沾!”
“诺!”
“贤妃为人温婉、循规蹈矩!照儿,皇后、德妃家人都有所赏赐,不可厚此薄彼!”
“诺!”
辞别!
朱厚照,不开心了,沈氏这是,开口要东西啊!
与人打交道没有分寸,连杯茶都端不好,温婉,我看是娇惯吧!
王岳呢?这沈氏什么家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