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山域,域主府。
并非位于任何一座城池之中,而是悬浮于黑山山脉上空万丈之处,隐匿于云层与阵法之后的一座巍峨宫殿群。这里,才是黑山域真正的权力核心,统治着这片广袤地域亿万生灵的至高所在。
一座通体由万年寒玉砌成的宫殿内,一名身着朴素麻衣、头发胡须皆白,面容却如同婴儿般红润光滑的老者,正闭目盘坐在一个蒲团之上。他周身没有任何灵力波动,仿佛与整个宫殿,与下方的山川大地,乃至与这片天地都融为一体。
他便是黑山域域主,司徒弘。一位修为深不可测,早已超越金丹,迈入元婴境界数百年的大能修士。
在他下方,恭敬地站着两人。一人身着青云道袍,仙风道骨,乃是青云门掌门,青玄真人。另一人则是个身材魁梧、披着兽皮的光头大汉,周身气血澎湃,正是百兽山山主,雷啸。
此刻,雷啸面色铁青,胸膛起伏,显然压抑着极大的怒火。而青玄真人则神色平静,眼观鼻,鼻观心。
“域主大人!”雷啸率先开口,声音如同闷雷,“那陈长生来历不明,在我黑山域境内肆意妄为,先伤我儿,后杀我门下弟子,更废我雷豹长老道基,此等行径,简直无法无天!若不严惩,我百兽山颜面何存?黑山域律法何存?!恳请域主下令,准许我百兽山倾全宗之力,剿灭此獠!”
青玄真人微微蹙眉,上前一步,拱手道:“域主明鉴。据我宗门吴长老多次接触与观察,以及此次小青山村事件详情回禀,那陈前辈虽实力超绝,却并非主动惹事之人。此前黑煞教追杀苏家女修,乃其寻衅在先;雷豹长老此番前往,更是直接以势压人,言语辱及对方,甚至欲毁其道基,夺其灵兽,陈前辈被迫反击,情有可原。且其出手极有分寸,只诛首恶,并未波及无辜村民,更留雷豹一命传话,可见并非嗜杀之人。”
他顿了顿,继续道:“反观我黑山域,正值多事之秋,天火域、流风域虎视眈眈,境内又有万寂山脉异动频发。值此用人之际,若能招揽此等强者,于域内安定,乃至应对未来变局,大有裨益。若因一时意气,与之交恶,恐非明智之举。”
“青玄!你休要在此巧言令色!”雷啸怒目而视,“他杀我弟子,废我长老,此仇不共戴天!岂能因你一句‘招揽’便就此作罢?!”
“雷山主,仇恨与宗门存续,孰轻孰重?”青玄真人淡然反问。
“你!”
“够了。”
一个平和,却带着无上威严的声音响起,瞬间压下了两人的争执。
司徒弘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眸并非寻常老人的浑浊,而是清澈如同初生婴儿,却又深邃如同万古星空,仿佛能洞彻世间一切虚妄。
他只是平静地看向雷啸与青玄,两人便感觉周身一紧,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束缚,连体内灵力的运转都滞涩了几分,顿时噤若寒蝉。
“事情的经过,本座已然知晓。”司徒弘的声音不带丝毫烟火气,“雷豹咎由自取,百兽山管教不严,亦有责任。”
雷啸脸色一白,张了张嘴,却不敢反驳。
司徒弘目光转向青玄:“青云门处置得当,维持了域内稳定,有功。”
青玄真人躬身:“此乃分内之事。”
最后,司徒弘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宫殿的阻隔,望向了小青山村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推演与好奇。
“至于那位陈长生……”他沉吟片刻,缓缓道,“传本座法令:即日起,册封陈长生为黑山域‘客卿域主’,享域主级供奉与权限,见令如见本座。其所居小青山村百里范围内,划为‘静修禁区’,未经其允许,任何势力不得擅入,违者,域主府将亲自出手惩戒。”
此言一出,青玄真人与雷啸皆是一震!
客卿域主!地位等同于域主!享有无上权柄与资源!这简直是黑山域开域以来,从未有过的殊荣!
青玄真人心中大喜,这意味着他青云门之前的所有投资与善意,都得到了超乎想象的回报!
雷啸则面如死灰,域主亲自下令,等于彻底断绝了他百兽山明面上报复的可能!他心中纵有万般不甘与怨恨,此刻也只能死死压下。
“至于你,雷啸,”司徒弘看向他,“约束好门下弟子,莫要自误。若有下次,百兽山山主,换人来做。”
平淡的话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与寒意。
雷啸浑身一颤,冷汗涔涔而下,连忙躬身:“谨……谨遵域主法令!”
“去吧。”司徒弘挥了挥手,重新闭上了眼睛,仿佛刚才只是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青玄与雷啸躬身退出大殿。
殿内恢复寂静。
司徒弘独自盘坐,指尖一缕混沌之气悄然流转,他低声自语,带着一丝疑惑与探究:
“天机混沌,命数缥缈……此子,究竟从何而来?他的身上,为何有如此浓郁的……时光沉淀之气?还有那隐约触及本源的‘火’与‘锋锐’之意……”
“莫非,与那即将开启的‘上古洞天’有关?还是……牵扯到更古老的秘辛?”
“有趣……这沉寂了太久的水面,终于要泛起不一样的涟漪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