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谢川墨发来的酒庄营业数据和分红到账信息,以及徐术传来的好消息(老板同意收购),让苏清弦对接下来的安排有了清晰的规划。她早早睡下,养精蓄锐。
清晨,如同往常一样,她将三小只准时送到了圣德兰学校门口,看着他们小小的身影融入校门,才返回。
回到空荡荡的别墅,难得清闲,她干脆又睡了个回笼觉,直到日上三竿才悠悠醒来。
慢悠悠地给自己做了顿简单的午餐,苏清弦换上舒适干练的休闲装,拿起车钥匙。她给徐术发了条消息:
【苏清弦】:出发了,预计半小时到。
然后,便坐进了她那辆饱经风霜的老头乐。“嗡”的一声轻响,载着她驶向徐术发来的公司地址。
与此同时,在那家位于城市边缘、门庭冷落、招牌都显得有些暗淡的“xx漫画工作室”门口。
徐术和他那位四十多岁、头发稀疏、穿着皱巴巴西装、满脸愁苦的老板,正焦急地来回踱步,时不时伸长脖子望向路口。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离苏清弦说的时间越来越近,却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老板的耐心在等待中迅速耗尽,额头上冒出了细汗,他忍不住冲徐术抱怨起来,语气带着浓浓的不信任和烦躁:“徐术!你找的这人到底靠不靠谱啊?说好的时间呢?人呢?!你被骗了!”
“该不会是在耍我们吧?我们这破公司虽然快不行了,但也不是让人寻开心的!” 他越想越觉得可能被骗了,语气更加不善,“你是不是被人当枪使了?还是想最后再坑我一笔?”
徐术被老板的质问弄得也有些心慌意乱,他紧紧攥着手机,手心全是汗。
他一遍遍刷新着微信,没有新消息。
理智告诉他,对方可能只是堵车了,但老板的质疑和时间的流逝,还是让他心里像揣了只兔子一样七上八下。
然而,内心深处,那份在料理店被苏清弦平静而强大的气场安抚过、被那份改变命运的承诺点燃过的信任,却异常坚定地支撑着他。
他抬起头,尽管声音有些发紧,但还是努力反驳道:“老板,再等等!苏小姐她……她不是那样的人!她既然说了会来,就一定会来!我们再等等!”
老板看着徐术那副固执的样子,气得哼了一声,但也无可奈何,只能继续焦躁地张望。
而此刻的苏清弦,确实遇到了麻烦——早高峰虽然过了,但市中心通往这片区域的路上发生了追尾事故,造成了不小的拥堵。
她的老头乐夹在长长的车流里,只能以龟速前进。
她看着前面纹丝不动的长龙,又看了眼时间,眉头微蹙,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着。
堵车让她也有点不平静了。
又过了难熬的十分钟!
就在老板的怨气快要达到顶点,徐术的信念也开始摇摇欲坠时,一辆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慢悠悠的、甚至有点破旧的……老头乐电动车。
终于晃晃悠悠地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里,“嘎吱”一声停在了公司门口的路边。
车门打开,一个穿着简单休闲装、气质却异常清冷的年轻女子走了下来。正是苏清弦!
徐术看到苏清弦,眼睛瞬间亮了,如同看到了救星,激动地差点跳起来:“苏小姐!您来了!”
老板也循声望去,然而,当他看清苏清弦的座驾——那辆饱经沧桑的老头乐时,他脸上刚刚升起的一丝希望和期待,瞬间被巨大的质疑和失望所取代!
他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怀疑和轻蔑。
开……开这种破车?
老板心里咯噔一下,凉了半截。他经营公司多年,见过形形色色的投资人,哪个不是豪车代步?
眼前这位苏小姐,虽然气质出众,但这交通工具……实在很难让人相信她有能力买下他的公司(哪怕是濒临破产的)。
更别说承担徐术妹妹的医药费了!他甚至开始怀疑徐术是不是被什么骗子团伙给骗了!
他强压着怒火和失望,勉强挤出一个极其难看的笑容,语气却带着掩饰不住的质疑和疏离:“呃……您就是苏小姐?幸会幸会!鄙人姓王,是这家公司的负责人。” 他伸出手,动作却有些迟疑。
苏清弦自然捕捉到了老板那瞬间变脸的神色和他目光扫过老头乐时的不屑。
她心中了然,面上却不动声色,仿佛没看见对方的失礼,只是平静地伸出手,与他礼节性地握了一下,声音清冷:“苏清弦。”
她的目光随即转向旁边激动又忐忑的徐术,微微颔首:“徐术。”
“苏小姐好!”徐术连忙应道,声音带着感激和紧张。
苏清弦不再废话,目光扫过这家门面陈旧、招牌褪色的漫画工作室,言简意赅:“进去谈吧。”
老板王总心里虽然一百个不情愿,觉得可能是白费功夫,但事已至此,也只能硬着头皮把人往里请:“苏小姐请进,里面请!地方简陋,您多包涵!”
走进工作室,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加萧索。
办公区空了大半,仅剩的几个员工也显得无精打采。
墙壁有些发黄,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陈旧纸张的味道。老板将苏清弦引到他那间同样狭小凌乱的办公室。
落座后,老板搓着手,带着最后一丝侥幸,试探着开口:“苏小姐,您看……我们公司的情况,徐术应该也跟您说过了吧?人员情况、还有……”他看了一眼徐术,“小徐妹妹的情况……这收购,您看……”
苏清弦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转头对徐术说道:“把准备好的公司财务报表、现有版权合约、以及你妹妹的医疗诊断和费用单据,都给我看一下。”
她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仿佛她才是这里的主人。
老板一愣,没想到她如此直接和专业。徐术则像得了圣旨,连忙从随身那个破旧的帆布包里掏出几份整理好的文件,恭恭敬敬地双手递到苏清弦面前:“苏小姐,都在这了!”
苏清弦接过文件,无视了老板欲言又止的表情,直接翻看起来。
她的目光快速扫过一行行数字和条款,神情专注而冷静,手指偶尔在纸面上划过,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从容。
办公室里只剩下纸张翻动的沙沙声,气氛压抑得让老板坐立不安。
几分钟后,苏清弦合上了最后一份文件,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老板王总:“王老板,你的公司情况我基本了解了,房租、设备租赁、员工遣散费和部分版权违约金。现有签约画师3人,版权库里有7部未完结漫画。
其中徐术的《星尘物语》数据最好,但受限于推广和资金,也面临下架。
公司名下,只有这间租用的办公室和几台老旧电脑设备,基本没有固定资产。”
她语速平稳,条理清晰,将公司的底细剖析得一清二楚,仿佛她早已洞悉一切。
老板王总听得冷汗直流,连连点头:“是…是…苏小姐您看得真清楚!”
苏清弦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一下,目光锐利地看着王总:“你的心理价位是多少?”
王总咽了口唾沫,报出了一个他自认为还算合理的数字:“呃…苏小姐,您看…这公司虽然…但地段还行,版权也有点价值…加上债务…200万?您看……”
“150万。”苏清弦直接打断他,报出一个数字,语气没有一丝波澜,“员工遣散费按劳动法上限支付。
“现有版权全部移交,包括徐术的《星尘物语》独家代理权。公司名字保留,法人变更。同意的话,现在签意向书,下午律师过来办手续,钱立刻到账。”
她的话如同连珠炮,清晰、果断、不容置疑,没有给对方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
老板王总彻底懵了!他没想到对方开价如此干脆,而且直接压到了他的底线!
150万,刚好够他填平债务、支付遣散费,自己还能勉强省下一点点跑路的钱!
比他预想的“可能被骗”或者“被狠狠压价”好太多了!
巨大的惊喜和难以置信瞬间冲昏了他的头脑!他生怕苏清弦反悔,立刻点头如捣蒜,声音都激动得变了调:“同意!同意!苏小姐!太感谢您了!您真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我签!我马上签!”
他手忙脚乱地翻找合同模板,哪里还有半点刚才的质疑和轻蔑?看向苏清弦的眼神充满了敬畏和感激(主要是对钱的感激)。
徐术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中更是翻江倒海。
他看着苏清弦平静无波的侧脸,看着她三言两语就决定了公司的命运,也决定了他和妹妹的未来。
那份强大、果断和……说到做到的魄力,让他震撼得无以复加。
他紧紧握住了拳头,眼中充满了对未来的希望和对苏清弦深深的崇拜。
苏清弦看着激动失态的王总和满眼星光的徐术,心中毫无波澜。
她只是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张律师,xx路xx号xx漫画工作室,收购意向协议,下午两点,带文件过来。”
挂断电话,她站起身,目光扫过这间破败的办公室,最后落在窗外的街景上。
地段确实不错,虽然现在不起眼……她的指尖在冰冷的窗玻璃上轻轻划过,留下一点模糊的印记。
一个全新的、名为“星尘”的起点,即将在这里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