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夜访起交锋，冷言筑隔阂
红烛燃至过半，烛火跳动间，房门终于被轻轻推开，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逆着月光踏入屋内，周身裹挟的凛冽寒气瞬间驱散了屋内仅存的几分暖意，空气仿佛都随之凝滞。
苏瑶抬眸望去，来人身着玄色暗纹锦袍，墨发高束于玉冠之中，露出线条凌厉的下颌线。他面容俊美得极具攻击性，剑眉斜飞入鬓，鼻梁高挺，薄唇紧抿成一条冷硬的弧线，最慑人的是那双深邃眼眸，似淬了寒冰的寒潭，落在她身上时，满是不加掩饰的冷漠与审视，正是靖王顾云逸。
他并未靠近，只站在离床几步远的地方，目光扫过屋内的喜庆布置，又落回苏瑶身上，语气冰冷刺骨，毫无半分新婚之夜的温情：“苏振邦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把你这不受宠的庶女替嫁过来，当本王的靖王府，是随意安置人的地方？”
这话带着赤裸裸的轻视，苏瑶心头火气暗涌，却压着情绪，抬眸迎上他的目光，语气平静却不卑不亢：“我不过是侍郎府任人摆布的庶女，婚事由不得自己做主。若非嫡母威逼利诱，以性命相胁，我也不愿来这王府，与王爷互相为难。”
“不愿？”顾云逸嗤笑一声，声音里满是嘲讽，他上前两步，周身寒气愈发浓烈，压迫感扑面而来，“既不愿，为何不拼死反抗？怕是借着替嫁的幌子，想攀附本王，坐稳这靖王妃的位置吧？”
“攀附？”苏瑶挑眉，眼底浮出几分讥诮，“王爷残暴克妻的名声，京中谁人不知？这般烫手的王妃之位，这般令人避之不及的福气，我苏瑶还真消受不起。我嫁来此处，不过是想脱离侍郎府的磋磨，求一份安稳度日的方寸之地，至于王妃头衔，于我而言可有可无。”
她直白又尖锐的话语，让顾云逸眸色一沉。过往女子见了他，不是畏畏缩缩，便是刻意逢迎，这般敢当面怼他、丝毫不将他身份放在眼里的，苏瑶是第一个。他又上前一步，两人距离骤然拉近，他微微俯身，目光锐利如刀，似要将她看穿：“本王的王府，从不是任人安稳度日的地方。入了我顾云逸的门，就得守我的规矩——不准妄议王府之事，不准与侍郎府暗通消息，不准耍任何花招，安安分分待在这院子里，否则，休怪本王不念夫妻情分。”
他的气息带着冷冽的檀香，压迫感十足，苏瑶却没有后退，反而挺直脊背，迎上他的视线，语气坚定：“我与侍郎府早已恩断义绝，自然不会帮他们传递任何消息，王府的规矩我也会守。但我也有我的底线，我不招惹旁人，旁人也休要招惹我。若是王爷刻意刁难，或是府中人敢欺辱我，我也不会坐以待毙，定会一一奉还。”
顾云逸眸底寒光闪动，盯着她倔强的眉眼看了半晌，似是没料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庶女，骨子里竟这般坚韧带刺。他收回目光，直起身，语气依旧冰冷：“最好如此，别让本王失望。”
说罢，他不再看苏瑶一眼，转身走向外间的软榻，径直躺下，显然是打算在此将就一晚，连与她同床的意愿都没有。
苏瑶看着他冷漠的背影，心底的不满与戒备愈发深重。这场新婚夜的初次交锋，没有温情脉脉，只有针锋相对的试探与抵触，两人之间仿佛隔了一层厚厚的寒冰，难以消融。她默默转身，褪去沉重的嫁衣，躺在空旷的拔步床上，睁着眼睛望着跳动的烛火，一夜无眠。
她清楚，往后在靖王府的日子，注定不会平静，而顾云逸这位冷漠的夫君，将会是她在此立足路上，最难以捉摸的一道关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