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尔哈朗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他根本不敢相信那明皇居然真的敢御驾亲征,甚至不顾万金之躯,亲临最前线!
亲临前线也就算了,身为皇帝不在中军待着,居然跑来先锋军。
这就是再狂再傲慢也要有个度吧!
他难道忘了那明英宗朱祁镇亲征瓦剌被俘的过往了?忘了他大明祖上的教训了?!
可是如今这些东西早就不是他应该担心的了,济尔哈朗现在最应该担心的是他自己。
如今自己所领的镶蓝旗精锐几乎损失惨重,与其说那明皇骄傲自大,倒不如说现在的济尔哈朗才更像是那狼狈之犬,自顾不暇,哪还有功夫去想那么多?
“快!再快!回城!回城!”他声音嘶哑,拼命抽打着胯下同样惊恐的战马。
风声在耳边呼啸,却盖不住身后那连绵不绝的机枪咆哮,以及同袍们临死前那短暂而凄厉的惨叫。
他不敢回头,生怕一回头,就看到那道明黄色的身影和那喷吐火焰的枪口已经对准了自己。
朱由检缓缓松开扳机,灼热的枪管冒着缕缕青烟。他站起身,扫视着这片被他用钢铁风暴净化过的战场,如同神祗审视着被清洗的污秽。
目光所及,尽是镶蓝旗的残骸和染血的蓝色盔缨。
喷溅的鲜血染红了他们的蓝色战盔,把镶蓝旗都给染成了镶红旗
“镶蓝旗……吗?朕还记得镶蓝旗的旗主好像是济尔哈朗,看来是他亲自来了。传令,骑兵准备,随朕追击!朕倒要看看,这位郑亲王,能逃到哪里去!”
还不用他说,同样跟随他左右的韩猛和沈毅已经牵来了一匹战马,用以备用御驾。
朱由检翻身上马,动作流畅而矫健。那匹备用御马似乎也感受到主人那昂扬的战意,兴奋地打了个响鼻,蹄子不安分地刨着地面。
就在这时,侍立一旁的韩猛和沈毅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那眼神里充满了羡慕,羡慕什么?当然是羡慕那匹马了!
能被皇上骑在胯下一同破敌,这马的祖坟都要冒青烟了!
韩猛搓了搓手,凑近一步,脸上堆起憨厚的笑容:“陛下!您瞧这马,虽然神骏,但毕竟是畜生,不通人性!若是追击途中稍有不适,岂不误了陛下的大事?末将不才,愿为陛下马前卒,背负陛下冲锋陷阵!保证比这马跑得还稳当!”
他说着,还用力拍了拍自己结实如铁塔般的胸膛,发出沉闷的响声。
一旁的沈毅虽然没有说话,但那挺直的腰板和灼灼的目光也明确表达着同样的意思——陛下,骑我!我比马好用!
朱由检正准备策马扬鞭,听到韩猛这话,又看到沈毅那跃跃欲试的眼神,差点没绷住笑出声来。他无奈地瞥了这两个活宝一眼,笑骂道:“滚蛋!朕还没到需要臣子背着打仗的地步!好好带你们的兵,随朕追击!再啰嗦,让你们去后面扛弹药!”
韩猛和沈毅闻言,虽然有些小失望,但听到能随驾追击,立刻又精神抖擞,轰然应诺:“末将遵命!”
“儿郎们!随陛下出击!擒杀济尔哈朗!”韩猛翻身上马,抽出战刀,声如洪钟地吼道。
“大明万胜!”沈毅也简洁有力地振臂高呼,随即率领亲卫紧紧跟上朱由检。
刹那间,以朱由检为箭头,一支精锐的明军骑兵如同出鞘的利剑,携带着大胜之威,朝着济尔哈朗溃逃的方向席卷而去!
马蹄声再次雷鸣般响起!
皇帝亲自带队追击残敌,这在大明战史上也是难得的一笔,恐怕也只有成祖和武宗有如此出名的战绩!
但此刻,所有明军将士心中只有沸腾的热血和无尽的豪情!能跟随这样的皇帝作战,是何等的荣耀!
朱由检一马当先,死死锁定着前方那最为显眼,被众多亲兵簇拥着的身影——那人身着象征亲王身份的蓝色战袍,在溃兵中如同黑夜里的萤火虫般醒目。
“穿蓝袍者,便是济尔哈朗!”朱由检运足中气,声音如同滚雷般在战场上炸开,清晰地传入前方每一个溃逃清军的耳中。
“给朕盯紧了那个穿蓝袍的!擒济尔哈朗者,赏千金,官升三级!”
这话如同催命符,让前方逃窜的济尔哈朗魂飞魄散!他甚至能感觉到身后那冰冷的目光已经穿透了距离,牢牢钉在了他的背上!
“快!快把袍子脱了!”济尔哈朗一边疯狂策马,一边手忙脚乱地撕扯着身上的蓝袍。
丝绸撕裂的声音在风中显得格外刺耳。他胡乱地将价值不菲的亲王袍服扯下,扔在地上,仿佛扔掉一块烫手山芋,根本顾不上其他,只想着继续逃命,形象全无。
然而,他刚松了一口气,身后那道恶魔般的声音再次响起: “哦?脱了蓝袍就想蒙混过关?传令!那个留着长鬓须、面相凶恶的,便是济尔哈朗!给朕追,别让他跑了!”
济尔哈朗闻言,气得差点从马背上栽下去!长鬓须?面相凶恶?这明朝皇帝是跟他有仇吗?!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精心打理,象征威仪的络腮长须,心中满是屈辱。
但求生欲压倒了一切,他猛地抽出腰间的匕首,也顾不得疼痛和形象,对着自己心爱的长须就是一阵乱割!胡须纷飞落下,脸上也被划出了几道血痕,瞬间变得狼狈不堪,哪还有半点亲王的威仪?
他一边割须,一边在心中疯狂咒骂朱由检。
可惜,朱由检显然不打算放过他。看到前方那个身影仓皇割须的动作,皇帝陛下笑了: “哈哈!济尔哈朗,你以为割了胡子朕就认不出你了吗?传朕命令!那个刚刚割了胡子,现在留着短鬓,慌慌张张像只没头苍蝇的,就是济尔哈朗!给朕追!死活不论!”
“朱由检!我操你祖宗!有完没完!!!”
济尔哈朗终于彻底崩溃了,积压的恐惧,屈辱,愤怒在这一刻如同火山般爆发,他回头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一声怨毒的咆哮!嘴里不停的骂着问候之词。
韩猛和沈毅紧紧护卫在朱由检左右,看着前方那个被陛下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建虏亲王,心中暗爽!跟着这样的陛下打仗,真是……太痛快了!
“济尔哈朗,你跑快点!朕还没玩够呢!”朱由检好整以暇地再次喊道,声音中的戏谑调戏着济尔哈朗早已紧绷到极限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