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皇上率亲军途经永平,暂时休整,永平知府即刻率领全城官员及乡绅耆老,早早候在官道旁。
远远望见烟尘起处,那明黄龙旗迎风招展,知府慌忙整理衣冠,领着众人跪伏在地。
待到朱由检率大军驰至近前,永平知府以头触地,高声道:“永平知府赵彦并阖城官员士绅,恭迎圣驾!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由检勒住战马,目光扫过跪了满地的官员百姓,淡淡道:“平身。”
“谢陛下!”赵彦这才敢抬起头,偷眼望去,只见皇帝一身戎装,风尘仆仆却目光如电,身后铁骑肃杀无声,只有战马偶尔喷着响鼻。
而在更身后,无数军旗招展,还有更多的士卒正向着这边赶来,那股大军威势,恍若气吞万里如虎。
赵彦心头一凛,忙躬身道:“陛下亲率王师北上御虏,臣等感佩万分!已在城中备下酒食,恳请陛下入城稍作休整……”
“不必了,大军驻城外就地休整便是,至于朕还有要事,你的心意朕暂且心领。”
他目光扫过路旁面带菜色的百姓,眉头微皱:“赵彦。”
“臣在!”
“城中存粮可还充足?百姓生计如何?”
赵彦没想到皇帝会突然问起民生,连忙回答:“回陛下,去岁收成尚可,官仓尚有存粮。只是……今春以来,关外不太平,粮价有所上涨,百姓日子确实艰难些。”
朱由检沉默片刻,对随行的户部官员吩咐道:“从朕的内帑拨银五千两,就地采买粮食,在永平设粥厂三月。告诉百姓,朝廷没有忘记他们。”
“同时,在永平府发布新军的募兵通告,若有渴望建功立业的青年豪杰,亦可编入新兵队列!”
“陛下圣明!”赵彦及众官员闻言,皆是动容,再次跪倒在地。路旁的百姓听到皇帝亲自拨款赈济,更是激动得热泪盈眶,纷纷叩首高呼万岁。
朱由检摆摆手,对韩猛道:“让将士们就地休息,喂饱战马,检查装备,大军休整一日。”
…………
永平府城外,旌旗蔽日,刀枪如林。一万武锐营将士在此扎下连绵营寨,军容鼎盛,士气高昂。
中军大帐内,朱由检一身轻甲,站在巨大的辽东舆图前。兵部尚书等随军大臣将领肃立两旁。
“陛下,大军已停下休整,是否明日开拔,直趋山海关?”兵部尚书张缙彦躬身请示。
朱由检目光凝视着山海关的位置,手指在上面重重一点:“关宁将士正在浴血奋战,多耽搁一刻,他们就多一分危险,关城就多一分风险。”
他猛地转身,眼中闪过一丝决断的金芒:“大军按计划行进。但朕,要率三千精骑,即刻出发,先行赶往山海关!”
“陛下!不可!”张缙彦大惊失色,连忙劝阻,“陛下万金之躯,岂可轻涉险地?山海关外便是数万建虏精锐,若陛下有丝毫闪失,臣等万死莫赎啊!”
“闪失?”朱由检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张卿是觉得,朕这身力量,是摆着看的吗?”
张缙彦顿时语塞,想起京城那如同神迹的一幕,冷汗涔涔而下,不敢再言。
韩猛也担忧道:“陛下,三千骑兵是否太过单薄?若遇建虏大队人马……”
“兵贵神速,更要出其不意。”朱由检打断他,“多尔衮绝不会料到朕会亲率小股精锐先行。三千精骑,足以撕开任何阻拦,直抵关下!朕要让守关将士第一时间知道,朕来了!大明,没有放弃他们!”
“何况那三千精骑不过作呐喊助威,提振士气之用,真要说起来,朕只身一人亦可驰援边关,再现那日德胜门下的光景。”
帐内众将闻言,皆是心头一震,不由得想起皇帝在京城展现的非人神威,那确实不是凡俗军队所能企及的力量。
武锐营数万主力已随英国公张世泽南下剿匪,朱由检所带的不过是余下部队。
甚至若不是为了排场与提振守军士气,朱由检只身一人,天子守国门也未尝不可。
“朕意已决!”朱由检不再多言,目光扫过众将,“韩猛!”
“末将在!”韩猛抱拳躬身,声如洪钟。
“以朕的旨意,点齐军中最精锐的三千骑兵,携带五日干粮,随朕出发!”
“得令!”
韩猛一时之间激动得浑身颤抖,自从那一次战阵演练之后,他便进入了朱由检的视野,如今更是被天子委以重任,以千总之职破格点齐三千精骑随圣上出征,这是何等的殊荣?!
命令下达,军营立刻高效运转起来。不过半个时辰,三千精锐骑兵已然集结完毕。
这些骑士皆是人马俱甲,背负强弓硬弩,腰佩马刀,眼神锐利如鹰,静静地肃立在营门外,只有战马偶尔发出的响鼻声打破寂静。
朱由检换上了一身更加利于骑射的暗金色鳞甲,外罩一件明黄色龙纹斗篷,翻身上了一匹神骏异常的黑色战马。他扫视着眼前这支沉默却散发着彪悍气息的骑兵队伍,朗声道:
“儿郎们!山海关的弟兄们在流血,在苦苦支撑!朕,现在就要带你们去给他们撑腰,去把压在他们头上的建虏,碾个粉碎!让那些鞑子看看,什么才是大明的天威!”
“愿为陛下效死!”三千人齐声怒吼,声震四野,一股冲天的杀气弥漫开来。
“好!”朱由检拔出腰间佩剑,向前一指,“出发!”
蹄声如雷,三千铁骑如同一条黑色的巨龙,在朱由检的亲自率领下,脱离主力,卷起漫天烟尘,朝着东北方向的山海关,疾驰而去!
张缙彦等人望着皇帝和那支迅速远去的骑兵背影,心中虽仍有担忧,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和期待。
他们知道,皇帝此去,必将在这辽东大地,掀起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
朱由检一马当先,感受着耳边呼啸的风声,体内那股磅礴的力量在奔涌。他不需要任何仪仗,不需要大军簇拥,他本身就是这个时代最强大的力量!三千铁蹄踏碎山河,目标直指那座正在浴血奋战的雄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