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午夜还有不到半小时,那四个形迹可疑的中年人应该快要行动了。
他缓缓睁开眼睛,黑暗中,他的瞳孔似乎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光芒。
这个年代虽然相对简单,却也有着特殊的危险。
政治运动暗流涌动,社会治安也并非铁板一块。
就像今晚,一趟普通的列车之旅,竟然也能遇上持枪抢劫的歹徒。
王忠义轻轻坐起身,没有开灯,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开始整理自己的衣物。
他穿上一件深蓝色的中山装,这是这个年代最常见的装束,既不会太过显眼,又显得体面。
他并非没有考虑过直接通知列车上的警务人员,但经过白天的观察,他发现这趟列车上的警务力量相当薄弱,只有两名年纪较大的乘警,而且他们的警惕性似乎并不高。
如果贸然报警,很可能会打草惊蛇,让那四个歹徒提前行动,甚至伤及无辜乘客。
更重要的是,王忠义对那个被盯上的老者产生了兴趣。
从白天的观察来看,那位老者虽然穿着普通,但举止间透着一股不凡的气质。
他身边的年轻人虽然紧张,但眼神锐利,动作干练,显然不是普通的助手。
而且老者提到皮箱里装的是现金,这让王忠义更加好奇——什么样的人会亲自携带大量现金乘坐火车?
这背后是否有什么特殊的原因?
王忠义轻轻拉开包厢的绒布帘子。
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列车行驶的声响在回荡。
他悄无声息地走出包厢,朝着硬座车厢的方向走去。
硬座车厢与软卧车厢之间隔着两节车厢,王忠义没有直接走过去,而是在车厢连接处停下,点燃了一支香烟。
这个位置既能观察到硬座车厢的情况,又不会引起注意。
他深吸一口烟,让烟雾在肺里转了一圈,然后缓缓吐出。
透过烟雾,他看到了那四个中年人。
他们坐在距离老者大约三排的位置,看似在打盹,但王忠义敏锐地察觉到,他们的身体都处于一种紧绷的状态,随时准备行动。
刀疤脸的手一直放在怀里,显然握着那把土枪。
时间指向午夜十二点十分。
刀疤脸突然睁开眼睛,与其他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四人几乎同时起身,动作轻巧而迅速,朝着老者的方向移动。
车厢里大部分乘客都已经睡熟,只有少数几个人被他们的动作惊醒,但看到四人凶神恶煞的模样,又赶紧闭上了眼睛。
王忠义掐灭烟头,将烟蒂扔进连接处的烟灰缸里,然后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他的脚步轻盈如猫,即使是在摇晃的列车上,也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刀疤脸四人已经来到老者面前。
正如王忠义预料的那样,老者即使睡着了,也紧紧抱着那个棕色的皮箱。
刀疤脸伸手去拽皮箱,但老者的手像铁钳一样牢牢抓住箱子的把手。
“你们干什么?”
老者惊醒,声音中带着愤怒和警惕。
他身边的年轻人也立刻醒来,看到眼前的场景,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箱子拿来,大家都无事。”
刀疤脸压低声音说道,但他的声音在寂静的车厢里依然清晰可闻。
“见了血可就不好办了。”
“皮箱不能给你!”
老者死死抱着箱子。
“这是给工人们发工资的!”
刀疤脸冷哼一声,给了瘦子一个眼神。
瘦子从怀里掏出匕首,抵在老者的腰间,刀刃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着寒光。
就在这时,王忠义咳嗽了一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他。
王忠义慢步走来,脸上带着轻松的微笑,仿佛只是在散步时偶遇了一场有趣的对话。
“哎呦,这大晚上的还挺热闹啊。”
他的声音平静而清晰,在寂静的车厢里回荡。
刀疤脸心中涌起强烈的不安。
这个年轻人他白天见过两次,每次都给他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现在,在这种关键时刻出现,绝对不是巧合。
“小伙子,与你无关,别找不自在。”
刀疤脸压低声音威胁道,同时从怀里掏出了那把土枪。
那是一把老式的单发土枪,枪管已经有些锈迹,但在这种近距离下,依然具有致命的威力。
刀疤脸举起枪,对准王忠义,手指扣在扳机上。
车厢里的气氛瞬间凝固了。
一些被惊醒的乘客看到枪,吓得屏住了呼吸,有人甚至开始小声啜泣。
王忠义却像没看见枪一样,继续向前走着,步伐不紧不慢。
“古董都掏出来了。”
他微笑着说道。
“就是不知道还能不能响?”
刀疤脸的不安达到了顶点。
这个年轻人的镇定太不正常了,正常人看到枪指向自己,不可能如此平静。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咬牙说道:
“愣头青,不怕死就试试!”
王忠义在距离刀疤脸大约五步远的地方停下。
他的目光扫过四人,最后落在刀疤脸手中的土枪上。
通过灵气入眼,他能清晰地看到枪的内部结构——火药装填得并不均匀,击发装置也有些松动,这把枪确实如他所说,是一把“古董”,能否正常击发都是个问题。
但即使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王忠义也不愿冒险。
自己是不怕,但万一伤到无辜之人,也会造成恐慌。
“这样吧。”
王忠义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得令人不安。
“你们把枪放下,现在离开,我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刀疤脸愣了一下,随即狞笑起来:
“小子,你是在跟我谈条件?”
“我是在给你们机会。”
王忠义认真地说。
“现在离开,你们还能全身而退。否则...”
“否则怎样?”
瘦子插嘴道,手中的匕首在老者腰间压了压,老者痛得闷哼一声,箱子也掉落在地上。
王忠义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他原本想尽量避免暴力,但现在看来,这几个人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否则。”
王忠义缓缓说道。
“你们会后悔登上这趟列车。”
话音刚落,几人视线都被掉落在地的皮箱吸引,王忠义动了。
他的动作快得超出了人类的极限,仿佛一道影子在昏黄的车厢灯光下闪过。
刀疤脸只觉得手腕一麻,手中的土枪已经脱手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落在远处的座位上。
与此同时,他感到腹部传来一阵剧痛,整个人向后飞了出去,重重撞在车厢壁上。
瘦子的反应稍快一些,他看到王忠义动手,立刻挥动匕首刺向王忠义。
但他的动作在王忠义眼中慢如蜗牛。
王忠义侧身避开匕首,右手如闪电般抓住瘦子的手腕,轻轻一扭。
“咔嚓”一声脆响,瘦子的手腕骨折了。
匕首“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瘦子还没来得及惨叫,王忠义已经一脚踢在他的小腿上,将他踢倒在地。
另外两人见状,一人掏出一把砍刀,一人从腰间抽出一根铁棍,同时向王忠义扑来。
王忠义不退反进,身体如游鱼般在两人之间穿梭。
他先是一掌劈在持刀者的手腕上,打落砍刀,然后一个肘击击中对方的胸口。
持刀者闷哼一声,瘫倒在地。
持铁棍的人见状,吓得转身想跑,但王忠义已经如鬼魅般出现在他身后,一记手刀砍在他的后颈上。
那人眼前一黑,软软地倒了下去。
整个过程不到五秒钟,这还是王忠义刻意放慢,不想引起太多人的关注。
车厢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四个凶神恶煞的歹徒,在这个看似普通的年轻人面前,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刀疤脸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腹部的剧痛让他无法起身。
他惊恐地看着王忠义,仿佛看到了什么怪物。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嘶声问道。
王忠义没有回答,而是走到老者面前,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皮箱,递给老者。
“老人家,您的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