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债券”。
“次贷危机噬魂阵”。
当这两个名词及其背后所代表的、冰冷彻骨的灭世级威慑,通过混沌黑市特有的混乱波纹,以及某些“不经意”的泄露,如同滴入沸油的冰水,在诸天高层与顶级资本圈层中炸开时,引发的已不再是震动,而是一种近乎窒息的死寂。
拉上三千七百个位面陪葬?!
以金融规则为引,直接吞噬投资者的“存在概念”?!
这已经不是商业竞争,不是规则博弈,这是彻头彻尾的、赤裸裸的金融恐怖主义!是悬在整个诸天资本市场头顶的、由规则和数据构成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无尽魔渊。
混乱魔主那永恒的咆哮与嘶吼,第一次出现了长达数息的凝滞。祂那由纯粹混乱意志构成的核心,竟然也感到了一丝……寒意。掠夺、毁灭是祂的本能,但这种将“毁灭”本身打包成金融产品,并以此作为信用基石的疯狂行径,甚至超出了混乱的理解范畴。强行攻破“天庭控股”?可以。但代价可能是魔渊势力范围内上百个重要附属位面被强行拖入归墟,以及麾下大量参与做空的魔将、乃至祂自身部分与金融因果绑定的概念被“噬魂阵”吞噬……这笔账,怎么算都是血亏!
“疯子……这个蝼蚁……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魔主的低吼在魔殿中回荡,却少了几分以往的肆无忌惮,多了几分投鼠忌器的憋屈。祂不得不立刻下令,“魔蚀基金”及其关联势力,暂停一切针对“天庭控股”的激进做空行为,转为谨慎观望。
西天佛国。
那面目模糊的僧人,捻动佛珠的手指彻底停下,一声悠长的、带着无尽感慨的佛号在禅院中响起:“阿弥陀佛……以灭度求存续,以寂灭证生机……此子已踏入禁忌领域,心坠无间,然其法……竟真的暂时稳住了倾天之局。因果纠缠,业力滔天,我佛门……暂避其锋芒。”佛国悄然撤回了大部分在LFc市场的投机性头寸,只保留最核心的、与自身教益相关的长期投资。
天机阁。
星辰道袍的身影面前,那枚推演诸天的罗盘上,代表“天庭控股”与陈玄的星标,已被一层浓郁得化不开的、象征着“同归于尽”的灰黑色厄运之光笼罩。任何试图深入推演其破局之法的举动,都会引动那灰黑色光芒的反噬,让罗盘震颤不休。
“归墟之胁……噬魂之阵……此乃阳谋,无解之局。”天机阁主声音干涩,“除非能在他引爆之前,以超越规则之力,瞬间将其彻底抹杀,且同时切断所有金融因果联系……难,难,难!”天机阁同样选择了沉默与收缩,其旗下的基金转为绝对中立的风险监控模式。
玄明恭华天,金融司。
锦袍仙官看着面前光幕上那份关于“归墟债券”架构的、仅仅是描述就让人道心不稳的简报,额头沁出细密的冷汗。
“大人……这……这已完全背离了金融稳定之要义!这是恐吓!是绑架!必须制止他!”
仙光中的身影沉默了许久,最终传来一声复杂的叹息:“如何制止?UEoc的基本法保护金融创新,只要其产品在规则内成立,且……自愿购买。他并未强迫谁购买‘归墟债券’。此乃……市场行为。况且,他确实暂时避免了因因果古树攻击引发的系统性崩盘。”
“那我们……”
“保持观察,等级提升至‘最高警戒’。同时……秘密研究,如何在不触发‘归墟条款’的前提下,进行……‘有限接触’和‘风险隔离’。”连仙界官方,在此刻也选择了最为谨慎的态度。
而那些之前疯狂售卖cdS、参与做空的各大基金、商会,更是如同被掐住了脖子。他们惊恐地发现,自己不仅之前被“毒债”反噬,现在更是被无形地绑上了“归墟”战车!继续做空?万一真把陈玄逼到绝路,大家一起玩完!立刻平仓转向做多?那之前的巨额亏损怎么办?而且谁敢保证这不是陈玄拉高出货的陷阱?
进退维谷!骑虎难下!
市场的表现直观地反映了这种极致的恐惧与纠结。
LFc和wodco市场的剧烈波动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诡异的、压抑的平静。交易量锐减,价格在一个狭窄的区间内麻木地横盘。没有敢大力做多,因为信用裂痕依旧存在;更没有敢全力做空,因为“归墟”的阴影如同实质般压在每一个交易员的心头。
一种冰冷的、建立在终极毁灭威胁之上的“恐怖平衡”,形成了。
凌霄天城内,李牧看着光幕上那死水一潭的市场数据,长长舒了口气,但脸色依旧苍白:“主上,他们……他们好像被吓住了。”
敖青盘旋着,龙睛中神色复杂:“何止是吓住……小子,你这招太狠了。这是与全诸天为敌啊!”
陈玄站在枢纽中心,面色平静无波。他眉心的烙印光芒内敛,却仿佛蕴含着整个归墟的沉重。
“与全诸天为敌?”他轻轻摇头,声音不带丝毫情绪,“不,我只是告诉他们一个事实——要么遵守我的规则,在我的规则内玩这场金融游戏;要么,大家就一起掀桌子,谁都别玩。”
“这不是为敌,这是……立规矩。”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归墟威慑”是一把双刃剑,更是一剂效果猛烈却后患无穷的猛药。它暂时稳住了局面,但也彻底断绝了与诸天大多数势力和平共处、良性合作的可能。他将自己孤立了起来,成了一个谁也不敢轻易触碰、却又人人忌惮的“金融孤岛”。
但,这是他目前唯一的选择。在信用受损、强敌环伺的绝境下,这是最快、最有效稳住基本盘的手段。
“我们不能一直依赖这种恐怖平衡。”陈玄话锋一转,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充满算计,“威慑只是手段,不是目的。我们要利用这难得的喘息之机,做两件事。”
“第一,内部整顿与价值夯实。”他看向李牧,“全面审计我们投资的所有位面项目,砍掉那些效率低下、前景不明的,将资源集中到最有潜力的核心项目上。我们要用实实在在的、高速增长的业绩,来逐步修复我们的信用,让投资者因为‘利益’而留下,而不是仅仅因为‘恐惧’。”
“第二,寻找盟友,哪怕是……暂时的、基于利益的盟友。”他的目光投向遥远的、被淡紫色雾气笼罩的山谷方向(混沌黑市入口),又似乎穿透了位面,看到了西天佛国和天机阁。“总会有势力,不甘心被魔渊压制,或者……对‘归墟’背后的寂灭法则本身感兴趣。”
他需要打破这种被孤立的状态,哪怕只是打开一丝缝隙。
就在这时,他怀中的玄明令,以及那枚沉寂许久的、来自西天佛国的联络符印,几乎同时传来了微弱的波动。
陈玄神识扫过。
玄明令中是金融司发来的、一份措辞极其官方、谨慎的函件,询问关于“归墟债券”风控机制的一些“技术性细节”,并隐晦提及“在某些特定条件下,是否存在和平解除触发机制的可能性”。
而佛国符印中,则是一道平和却带着一丝探究意味的佛音:“陈玄居士,以灭止杀,终非究竟法门。我佛门有‘寂灭禅’,或可与居士探讨‘归墟’之真谛,寻一线超脱之机。”
陈玄看着这两道来自截然不同方向的信息,嘴角终于勾起了一抹细微的、带着冷意的弧度。
恐惧,能让人远离。
但极致的恐惧,以及恐惧背后可能蕴含的……巨大利益,也能吸引来……飞蛾。
“看,”他轻声道,“第一批‘客人’,已经来了。”
诸天的缄默,只是表象。
水面之下,新的暗流,已然开始涌动。
而手握“归墟”权柄的陈玄,已然从一个被迫防守的金融操盘手,转变为了这场诸天棋局中,一个谁也无法忽视的……
执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