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激动得有些颤抖:
“末将代寒,参见将军……不,参见王子殿下!”
这一下,不仅林飞宇愣住了,连旁边的轩辕藏锋和使团成员都懵了。
怎么回事?见了王子,行跪拜礼正常,但这语气,这神态,也太激动了吧?
代寒身后的甲士们见状,也纷纷跪倒,异口同声地喊道:“参见王子殿下!”
林飞宇连忙上前扶起代寒:
“将军请起,这是为何?本王乃六王子代阅,非代战将军。”
代寒抬起头,眼中含泪,指着林飞宇的脸,声音哽咽:
“殿下,您忘了?末将曾在代字营服役,追随代战将军南征北战。您这张脸,和将军一模一样!尤其是这眼神,这气度,更是像极了!末将等原是代字营旧部,当年将军故去,代字营被拆分,末将等被调至此地。今日见到殿下,恍如将军再生,末将等……末将等愿誓死追随殿下!”
代字营!林飞宇心中巨震。
他当然知道代字营,那是王室禁军,只听命于王和代战将军,是代国最精锐的力量。
没想到,褒炀派来的这队兵,竟然是代字营的旧部!
他看着眼前这些满脸激动、眼神狂热的甲士,心中百感交集。
代战,果然不简单。
如果一个角色的死,拴住了一个人,那可能是因为他俩有一腿。
如果一个角色的死,拴住了一群人,那这个角色的人格魅力就很恐怖了。
而自己,因为这张酷似哥哥的脸,竟意外得到了他们的效忠。
“各位将士请起,”
林飞宇的声音也有些沙哑,“先兄代战,是本王的兄长,也是你们的将军。他的英魂,永远与我们同在。如今本王出使,前路艰险,各位愿随本王前往,本王感激不尽。但丑话说在前头,此去沙陀,九死一生,你们若有不愿去的,现在可以退出,本王绝不勉强。”
“末将等誓死追随殿下!”
百名甲士齐声怒吼,声震云霄,气势比刚才更加高昂。他们是代字营的兵,只认代战将军,如今见到酷似将军的六王子,仿佛将军重生,哪里还会犹豫?
躲在远处偷看的褒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原本是想给林飞宇一队刺头,让他们在路上闹点事,给自己找点乐子,顺便也看看这个六王子的笑话。
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一出!代字营的旧部,见到酷似代战的林飞宇,直接就跪了,还要誓死追随?
这哪是派了一队兵,简直是送了一队忠心耿耿的护卫啊!
他忍不住低声骂了句:“该死的代战,死了这么多年,余威还这么大!”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作罢。
林飞宇将注意力转向了此次行程的关键,极天云阙。
在侯府西侧的一处巨大空地上,覆盖着黑色油布的庞然大物静静矗立。当油布被缓缓揭开,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那是一艘巨大的船形机关造物,通体由精钢和玄木打造,长约百丈,宽数十丈,船身线条流畅,充满了力量感。
与普通海船不同的是,它没有船桨,却在两侧船舷伸出数对巨大的帆布,
如同展开的羽翼。船头雕刻着狰狞的龙头,船尾则有一个巨大的螺旋桨状机关。
最引人注目的是船身中部,一个巨大的晶石阵列闪闪发光,那应该就是驱动它的动力核心。
“这就是……极天云阙?”
林飞宇喃喃自语,眼中充满了震撼。这哪里是船,简直是一件艺术品,一件战争机器!
褒炀的侄儿褒海和女儿褒江走了过来。褒海年约十四,身材壮实,眼神憨厚;褒江年约十三,梳着双丫髻,眼睛大大的,透着机灵劲,她好奇地打量着林飞宇:“喂,长得像我父亲说的代战将军,你就是那个六王子?”
褒炀在一旁咳嗽一声:“不得无礼。王子殿下,这是犬子褒河,不,这是小侄褒海,小女褒江,他们随船照料,也顺便……见识一下世面。”
(真会起名字啊!)
他差点说漏嘴,幸好及时改口。林飞宇心中了然,看来送入王都的,果然是他的亲儿子褒河。这褒炀,算盘打得精啊。
“有劳二位了。”林飞宇拱手道。
褒海憨厚地笑笑:“殿下客气了,叔父说,让我们听您的吩咐。”
褒江则眨眨眼:“王子殿下,这极天云阙可厉害了,启动的时候要烧很多灵石呢,你带够了吗?”
林飞宇嘴角抽搐了一下,苦笑道:“正在筹备,应该……够吧。”他心里清楚,光是路上,自己的家底怕是要掏空了。
“各就各位!准备启动极天云阙!”
随着船工头领的一声令下,数十名船工各司其职,开始忙碌起来。有人检查机关,有人调试帆索,有人则将一块块晶莹剔透的中阶灵石填入船身中部的动力炉中。
林飞宇站在甲板上,心中既兴奋又紧张。他看着那些灵石被投入炉中,每一块都价值不菲,心疼得他直抽气。
“殿下,别心疼了,”轩辕藏锋在一旁苦中作乐,
“这极天云阙,听闻启动时最耗灵石,尤其是升空阶段。等升到云层之上,借助风力,就省多了。”
正说着,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动力炉中的灵石骤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一股庞大的能量顺着复杂的管道涌向整艘巨舰。船身两侧的巨大帆布“唰”地一下展开,如同巨人的翅膀。
“起锚!扬帆!”
随着命令下达,船锚缓缓收起,极天云阙微微震动了一下,然后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缓缓离开了地面。
“飞起来了!真的飞起来了!”使团的一个小吏激动地喊道,其他人也纷纷惊叹,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对于这些久居陆地的人来说,飞天简直是神话。
林飞宇站在船头,感受着脚下传来的轻微震动,看着地面上的景物越来越小,心中豪情顿生。他抬头望向苍穹,云层仿佛触手可及。
然而,这份豪情很快就被心疼取代了。船工头领跑过来,擦着汗道:“殿下,刚才升空,用了三千块中阶灵石!”
“三千!”林飞宇倒吸一口凉气,手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储物袋。他这次出来,全部身家都带上了,这一下就去了近半成,能不心疼吗?
褒江在一旁吐了吐舌头:“我说吧,很费灵石的。不过别担心,现在升到云层了,接下来主要靠风力,灵石消耗会少很多。而且最近刮的是西风,正好送我们去沙陀,省劲!”
果然,当极天云阙升到数千米的高空,进入平流层后,船工们调整了帆布的角度,巨舰开始借助风力平稳飞行。动力炉中的灵石消耗果然减少了许多。
林飞宇站在甲板上,俯瞰着下方的龙首山脉。
群山连绵起伏,如同巨龙的脊梁,气势磅礴。但他知道,这片壮丽的山脉下,隐藏着无数危险。若不是借到极天云阙,他们这队人马此刻恐怕正挣扎在嶙峋怪石与猛兽巢穴之间,连第一重山峦都未必能翻越。
“殿下请看,那是‘走风峡’。”
褒江忽然指着左下方一道幽深的裂谷,眼中闪过一丝敬畏,“去年冬天有商队想从那里穿关,结果整队人连同三十匹骆驼都被卷进峡谷深处,只留下满地破碎的货箱。父亲说,那是山精借风势作祟。”
顺着她指的方向,林飞宇看到峡谷两侧岩壁呈诡异的墨黑色,谷底气流紊乱,形成肉眼可见的螺旋状风柱,连高空的云层都被撕扯出扭曲的痕迹。
他暗自庆幸,若真是徒步跋涉,恐怕还未靠近峡谷,就会被那股狂暴的气流撕碎。
船工头领捧着账本走过来,羊皮纸上用炭笔记录着密密麻麻的数字:“殿下,按当前风速估算,明日午时可飞越龙首山中脊。不过前几日斥候回报,北麓的‘冰晶原’出现了罕见的极寒涡流,若航线偏移十里,船帆的灵纹可能会被冻裂。”
“需要调整动力吗?”
林飞宇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腰间玉带,灵石消耗的数字像针一样扎着他的心,但此刻容不得半分犹豫。
“不必。”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船舱传来,须发皆白的老船工拄着铜拐走出,他是墨家留在侯府的最后一位机关师,
“只要在亥时三刻调整左翼第三组帆索的角度,借‘过山风’的抬升力就能绕开涡流。
不过……”
老人顿了顿,浑浊的眼睛看向林飞宇,
“需要多消耗三百块中阶灵石来预热船身的抗寒符阵。”
三百块!
林飞宇嘴角抽搐了一下,感觉储物袋里的灵石正在哗啦啦地流失。
不过一想到甲板上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仆役,看到代字营士兵们虽面色坚毅却冻得发紫的嘴唇,最终还是沉声道:
“准了。代寒,去取三百灵石给老丈。”
代寒领命而去,身后传来褒江压低的惊叹:
“哇,王子殿下你真好,我爹平时连给我买糖人都要念叨半天灵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