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怒号,卷过二龙山的嶙峋山石,发出呜咽般的声响,仿佛预兆着一场惊天风暴的来临。
山寨之中,虽刚经历大胜,缴获颇丰,但气氛却并非全然放松。
哨塔上的喽啰目光如炬,警惕地巡视着山下每一寸土地;山道隘口,鹿角拒马层层加固,滚木礌石堆积如山;演武场上,操练之声更胜往日,杀气盈天。
聚义厅内,炭火盆烧得噼啪作响,却驱不散弥漫在几位头领眉宇间的凝重。
“慕容彦达那厮被救走,犹如纵虎归山。”武松沉声道,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影门’此番吃了大亏,折了众多杀手,绝不会善罢甘休。依其行事风格,报复必是雷霆万钧,且不择手段。”
杨志颔首,面色沉静却目光锐利:“二哥所虑极是。而且,我总觉那日救走慕容之人,身法武功,与当年在太原暗算王叔、后又在中秋灯会现身的杀手头领极为相似,恐在‘影门’中地位不低。”
“他拼死救走慕容,慕容身上定然还有极大价值,或是关乎‘影门’与蔡京的更多机密,或是...其本身还有可用之处。”
鲁智深环眼一瞪,声若洪钟:“管他娘什么价值!那狗官若敢再来,洒家定将他那颗狗头留在山上,祭奠死去的弟兄!”
话虽如此,他却也下意识地摸了摸身旁那柄月牙铲,显然并未真正轻敌。
秦明接口道:“我等还需早做万全准备。山寨虽险,但经不起接连大战。需得广布眼线,探查青州乃至周边州府官兵动向,更需警惕‘影门’再次暗中渗透或行刺。”
“秦明兄弟所言有理。”张青道,“我与二娘已加派得力人手,潜往青州、济州、甚至汴梁方向,一有风吹草动,立刻飞鸽传书。”
孙二娘补充道:“山寨粮草军械充足,但还需多备箭矢火油,尤其是应对可能的长久围困。”
曹正则提出:“是否需派人联络梁山泊宋公明处?彼此呼应,或可牵制朝廷兵力?”
众头领各抒己见,最终议定:
一方面,由武松、杨志、秦明总揽防务,进一步完善防御体系,预设多处埋伏圈,并将喽啰分为数队,轮流值守,保持体力。
另一方面,由鲁智深坐镇中枢,协调各方。
张青、孙二娘夫妇负责情报搜集与传递。
曹正负责后勤保障与内部巡查。
同时,派精细喽啰,携带鲁智深等人的亲笔信,火速前往水泊梁山,陈述利害,请求必要时予以策应。
计议已定,二龙山再次高效运转起来,像一只绷紧了肌肉的猛虎,蛰伏于山峦之间,静待来敌。
然而,暴风雨前的宁静并未持续太久。
五日后,黄昏。
一骑快马如疯了一般冲上山寨,骑手乃是山下酒店派出的哨探,浑身尘土,背上还插着一支羽箭!
他滚鞍下马,气喘吁吁:“报...报头领!青州...青州大军尽出!不下万人!更有...更有无数黑衣黑甲的陌生兵马混杂其中,打着...打着‘影’字旗号!慕容彦达那狗官也在军中!距此已不足五十里!”
众人闻言,脸色皆是一变!
万人大军!还有“影门”直属兵马参战!这规模远超上次!
鲁智深虬髯戟张:“好!来的好!正好一锅端了!敲聚将鼓!点兵迎敌!”
“咚!咚!咚!”
沉闷而急促的聚将鼓声响彻山寨,所有头领、喽啰迅速各就各位,一股肃杀之气冲天而起。
杨志快步走到山寨地形沙盘前,目光锐利:“果然来了!而且倾巢而出,更有‘影门’主力!看来是想毕其功于一役!大哥,我们按第二套方案行事?”
“就依第二套方案!”鲁智深大手一挥,“秦明兄弟,你率一千弟兄,守前山主要隘口,多备弓弩滚木,依仗地利,给洒家狠狠地打!但需佯装不支,逐步后撤,引其先锋深入‘落魂涧’!”
“得令!”秦明抱拳,转身大步离去。
“二弟!你率五百精锐刀手,伏于‘落魂涧’左侧密林!待敌军过半,截断其退路,绞杀中段!”
“遵命!”武松目光冷冽,双刀已然在手。
“三弟!你率五百长枪手,伏于‘落魂涧’右侧石滩!待你二哥发动,便率军冲出,你二人合击,将入涧之敌彻底歼灭!”
“是!”杨志沉声应道,青天白日刀发出轻微嗡鸣。
“张青、孙二娘、曹正!尔等各率本部人马,分散埋伏于后山各处小路险径,严防‘影门’杀手或小股精锐偷袭!并负责随时策应各方!”
“得令!”三人齐声应诺。
“洒家自率一千中军,坐镇‘鹰嘴岩’,总揽全局,待尔等吃掉其先锋,便亲率主力,直捣其中军,取慕容彦达和那‘影门’头目的狗头!”
分派已定,众头领慨然领命,迅速行动。
翌日清晨,天色阴沉,乌云低垂。
沉闷的战鼓声和号角声从山下传来,黑压压的官兵大军如潮水般涌至山前,旌旗蔽日,刀枪如林。
军中果然有一支约千人的队伍,皆着统一黑色劲装,黑巾蒙面,沉默肃杀,打着一面狰狞的“影”字大旗,气势与周围官兵截然不同。
慕容彦达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位于中军,脸色苍白却带着一种疯狂的恨意,旁边一名全身笼罩在黑袍中连面部都隐藏在阴影里的人与他并辔而行,想必便是此次“影门”兵马的指挥者。
大战,一触即发。
慕容彦达似乎急于雪耻,也不多做休整,便下令前军五千人,猛攻前山寨门!
顿时,喊杀声震天动地!
箭矢如暴雨般互射!
滚木礌石轰鸣着落下!
秦明指挥守军依托险要,顽强抵抗,官兵死伤惨重,尸骸堆积如山,却一时难以攻上。
战至午时,守军似乎力不能支,箭矢滚木渐稀。
慕容彦达见状大喜,不顾身旁黑袍人的微微摇头,下令增兵,猛攻不止!
秦明见时机已到,依计且战且退,放弃前沿部分工事,诱敌深入。
官兵不知是计,见山寨“溃败”,士气大振,纷纷涌入山道,向前猛冲,队形渐渐拉长,不知不觉间,先锋部队已完全进入了那条狭窄幽深,两侧壁立千仞的“落魂涧”!
就在此时,山顶一声号炮巨响!